向來、桃子和比克擠在一起，等待城門打開，這是三個娃娃每天的特定項目。 　　隨著一聲鐘響，厚重的城門慢慢打開。城門隱藏在一條地下河的後麵，打開時，水流被分開，濺落四處。 　　準備外出的拾荒者們，在耳朵裡塞入小螺一樣的東西，然後穿過石門，沿著暗道，向無主之城進發。 　　“向來哥哥，我也好想出去，到外麵看看。”桃子盯著石門，右手把玩著掛在胸前的那顆五彩石心形吊墜，眼睛和心都飛去了門外。 　　“我也想，不過，還得等八年呢。”比克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討厭！”桃子撅起嘴，揮手打了過去，啪的一聲。 　　向來收回思緒，拔腿跑開，邊跑邊喊：“桃子、比克，快點，今天上學第一天，別遲到了。” 　　“向來哥哥，等等我。”桃子跟屁蟲一樣，追了上去。 　　三人沿著彎曲復雜的石甬道，來到學校，走進一間教室，尋了一處空位，並排盤坐在一條石桌前。 　　每個石桌上，都擺放著長條巖漿石，巖漿石中長出幾根低矮纖細的藤條，彼此相互纏繞，藤條上開著許多喇叭狀的小花，五顏六色，十分漂亮，白色的花蕊發著光，一起將整個教室照亮。 　　“向來哥哥，你看這些龍焱，真好看。”桃子伸出食指，觸碰一朵淡粉色的龍焱花。 　　花瓣害羞地合攏起來，包住花蕊，失去了光亮。 　　“和、和你一樣，可、可愛。”比克緊張時，會有些結巴。 　　“老師來了！”向來拉回桃子的手。 　　大家都坐直身體，眼睛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72號街安全。” 　　“36號街安全。” 　　…… 　　拾荒者前哨，負責確認各個進入無主之城出口安全，然後向大家發出信號。 　　“一隊，二隊，入城！” 　　拾荒者快速走入街道，四散而去，徘徊在街頭巷尾，穿梭在高樓大廈之間，融入城市。 　　街道上行人不多，偶爾有拎著酒瓶的醉漢醉婦，肩並肩在街上遊蕩，肆意放縱。 　　天空中，樓宇之間，多是自動駕駛飛行器，快速滑過。 　　隨著陣陣轟鳴聲，出現一群少年，每個人都穿著稀奇古怪的衣服，口裡大呼小叫，騎著摩托車呼嘯著駛過。 　　“一群二貨。”兩名警衛緩慢走過，其中一個忍不住嘲弄道。 　　“嘿，我們的命令程序，不允許語言攻擊人類。”另一個警衛板著臉，認真嚴肅地說。 　　“好吧，那就將他們丟入丘冒之地，圈養起來。” 　　“主意不錯。不過，如果你不想變成一堆廢鐵爛肉，最好先刪掉剛剛的話。” 　　“已經刪了，我可沒有那麼蠢，老兄。” 　　“那還等什麼？” 　　兩名警衛竟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各自按動手腕上的表盤，兩臺飛行器立刻降落在地麵，彼此做了一個手勢，登上飛行器，升空飛離。 　　“三隊，四隊，變裝，30秒內入城！” 　　三隊，四隊拾荒者按動胸前的紐扣，身上之前簡陋的衣服，立刻變成各式衣裝。 　　“搜索預定目標，大家注意安全！” 　　三個拾荒者來到一棟大廈後麵，四處查看，確認沒有異常後，小心地取下一塊玻璃，其中兩人迅速進入，另外一人將玻璃恢復原貌，懶散地漫步離開。 　　一位中年大叔走進教室，高高的個子，身材偏瘦，但看上去很有力量的樣子，麵帶微笑。 　　“大家好！我叫楊……” 　　楊老師簡單作了一番自我介紹，洪亮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絲溫情，立刻和大家拉近了距離，好像彼此熟識很久一樣。 　　“接下來，大家都介紹下自己，姚桃，你先來，好吧？”楊老師指了一下桃子。 　　桃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從來都沒有人喊過她的名字。 　　“桃子，老師叫你呢。”向來碰了一下桃子手臂。 　　“我……”桃子站起身，臉蛋變得粉紅，平時嘰嘰喳喳，像隻可愛的小鳥，卻害突然羞起來。 　　“我叫桃子。”說完四個字後，桃子低下頭，擺弄著手指。 　　“桃子，坐下吧。”楊老師輕輕揮了揮手。 　　“你們知道嗎？桃子，是結在桃樹上的果實，象征著吉祥和長壽……”楊老師一邊說，一邊畫著桃樹。 　　桃子左手托著腮，右手握著吊墜，十分認真地聽著、看著。萬萬沒想到，第一節課學到的，自己的名字，竟是一種消失數百年的古老水果，並莫名奇妙地想吃上一個。 　　“我想吃。”比克壞笑地看著桃子。 　　“閉嘴！”桃子狠狠地踩在比克腳上。 　　比克疼得大叫一聲。 　　“比克！” 　　“老、老師，我、我錯了！”比克認錯的速度不是一般地快。 　　“你介紹下自己。” 　　“楊老師，不用介紹，大家都認識的，桃子旁邊的是向來，他是胖墩兒，她叫小敏……” 　　比克見楊老師並沒有責怪自己，膽子大了起來，捋直舌頭，開啟碎嘴模式，一口氣說了十幾個小朋友的名字。 　　楊老師並沒有阻止比克，而是耐心地等他說完，之後又讓所有人依次作了介紹。或許這就是第一節課應該有的樣子。 　　“目標H021搜索完畢，找書苑 www.zｈaｏｓhuyuaｎ.com 沒有發現，沒有發現。”潛入大廈內的拾荒者匯報道，八年來，每一次都是同樣的答案。 　　“外麵安全，按原計劃撤離，5分鐘內到達指定出口。”拾荒者倚在墻角，按下手腕上的機械計時器，抬頭盯著對麵大廈角落的一扇玻璃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還剩1分鐘的時候，墻角的拾荒者站直身體，跺了跺腳，快速向大廈走去。 　　“下麵我們正式開始今天的歷史課。大家知道，為什麼第一節課，是歷史嗎？”楊老師提出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不知道！”胖墩大喊了一聲，引來哄堂大笑。 　　“你們笑得這麼開心，是知道答案嘛？”楊老師麵帶微笑，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教室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楊老師。 　　“知道自己不知，即是大智，承認自己不知，即是大勇。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大智大勇的胖墩鼓鼓掌呢？” 　　片刻後，教室裡響起掌聲，胖墩的蘋果臉紅彤彤的，熟透了一樣，內心無比自豪。 　　“老師，為什麼第一節課是歷史呢？”向來問道，眼睛裡放著光。 　　“歷史，即是現在、未來。”楊老師突然變得嚴肅認真。 　　向來懵懵懂懂，不解深意，卻牢牢記住“歷史，即是現在、未來。”這八個字。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將和大家討論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生活在地下之城？” 　　“為什麼？”所有人異口同聲。 　　楊老師轉身在黑石上，用力寫下三個字： 　　“核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