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梔子的心裡話,她在那一剎那,似乎無意間觸及到了,也感應到了倪師兄這份良善的心意,不由得在心底輕嘆:倪師兄是多麼良善又溫和的人啊。這樣的人應該有好報吧。 她說著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倪安智的肩頭,倪安智卻因為她這樣親近的碰觸而有些開心起來,他一把拉住了梔子的手,興奮道,“是嗎?梔子師妹也這麼想,我就知道你是明白我的。” 這一舉動,莫名讓兩人之間的氣息變得有些曖昧起來,梔子不自然地抽回了手,她實在沒有料到自己方才無心所為,就僅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好比是好友之間的互相鼓勵一般,沒想到倪師兄就忽地這般“越界”了。 倪安智也感到了一份尷尬,隻得岔開話題,指了指前麵不遠處,“梔子師妹,你聽說過賭石嗎?倘若我沒記錯,前方就有個玉石鎮,那裡賭石成風,我未入太虛山門下之前,因為家裡開玉石礦的緣故,常常喜歡賭石,不如我帶你去轉轉?” “也好。”梔子臉色才恢復了幾分以往的淡然與沉穩,點了點頭,她欣然接受了倪安智提起的“賭石”這個新話題,“怎麼倪師兄好像很懂這一行似的?” 兩人聊著賭石的一些事,一路跟著太虛山的眾人朝著玉虛教的方向前行,而那倪安智口中的“玉石鎮”正是在前往玉虛教的必經之路上。 梔子與倪安智二人走到一家賭石攤位前,倪安智忙不迭地向梔子介紹,“師妹,其實翡翠賭石有很多種不同的玩法,但最常見的不過是五種賭法……” 在倪安智詳細深入的介紹中,梔子大致聽明白了,倪師兄提及的五種賭石方法,無外乎是:賭種、賭色、賭底、賭霧、賭裂。這些賭法都是根據翡翠原石的不同特點來決定的。 賭種,關鍵是看出產翡翠的玉石礦,也就是場口,每個場口的自身環境不同,出產的翡翠原石也各自不同。 “有些場口的種老,而有些場口的種嫩,”倪安智將那家攤位上的原石都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心儀的,就問那店家,“還有別的原石嗎?” 那店家一邊搖頭,一邊誇贊倪安智,“這位小哥,一聽就是賭石的行家,要說好的原石,不瞞二位,我家的原石是萬萬比不上翠玉軒的原石的,二位不妨去他家看看?” 那店家慷慨地指了方向,梔子就跟著倪安智一道去了不遠處的翠玉軒。 翠玉軒不同於玉石鎮那些擺在路邊的原石攤位,反而是一家裝修很華貴風格的閣樓,分為上下兩層,底層的原石都規規矩矩擺放在一種叫小葉紫檀的木幾桌案上,閣樓上層卻是翠玉軒的東家單獨見客的地方。 梔子忍不住摸了摸那那木幾桌案,隻覺得那木質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無論是木頭的硬度、柔潤度和細膩度,都是堪稱一絕。 “這可是遠近聞名的小葉紫檀木,能用這等木料盛放的原石,能差到哪裡去呢?”身旁傳來倪安智溫和的聲音。 “啊,那一定很貴吧,”梔子麵色微微有些犯難,“倪師兄,不如我們走吧。” “好端端的,如何要走啊?”倪安智有些納悶,“莫非是梔子師妹不喜歡賭石?” “也不是……”梔子欲言又止,好容易才壓低嗓音說,“倪師兄,我沒錢。” 她平素又沒有如安和一樣去接什麼官府的任務來賺取晶石,給許多人看診,也大都是義診,沒有收取費用,就連那極易齋的至寶夜來香,都還是為湯玄子看診人家贈送的。 而她如今一身的家當都在那夜來香中,不外乎是一些上古典籍、藥草以及她看診的物件。 說到自個兒囊中羞澀,梔子也頗覺得很不好意思,暗暗思考著,日後學好了法術,定要想辦法賺一些上品的晶石,這樣也總好過什麼都需要別人慷慨解囊的好。 “這有何難,我有錢啊,我替你花錢賭石,你來選石頭,我來付錢,”倪安智見梔子想要拒絕,就又補充道,“要不了多少錢的,就看梔子師妹運氣好不好了。” 梔子聽他這麼一說,才鬆了口氣,既然倪師兄都說用不了多少錢了,那便試試看。她不知道的是,像翠玉軒這種地方,能上得了臺麵的賭石,雖然賭對了,身價倍增,可背後所需購買原石所耗費的銀錢也是大把大把的。 “梔子師妹,你也可以賭色,”倪安智又隨手挑選了一塊原石,在手裡輕輕掂量了一下,又解釋道,“就是賭翡翠的顏色。” 翡翠的顏色很多,身子還有多種色彩出現在同一塊翡翠上的情況。不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由於翡翠外表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皮殼,在翡翠原石沒有擦窗之前,是很難判斷當中的顏色的。有的甚至擦出窗口,也不容易推斷翡翠的顏色是否純正。 這就需要賭石的行家出馬,通過觀察翡翠皮殼的蟒帶、鬆花、蘚之類的特征來判斷決定了。 “那……我還是不太懂這一行。”梔子聽倪安智說了半天,雖說她心頭也躍躍欲試,想著自己挑選一塊原石,切出來就是上等的翡翠,但一想到倪安智說的這一些賭石的知識,她頓覺自己有些“白目”。 “你別忘了,還有我呢。”倪安智興致勃勃地挑了一塊原石,沖著那一旁的店員一拋,“切開看看,記我賬上,一會兒一起付。” 那店員一見倪安智的手筆,頓時臉上洋溢著歡天喜地的笑容,連連稱是,拿著那塊原石叮囑一旁的原石師傅,立馬切開來。 果然是一塊上等好玉,無論從品相,還是色澤,還是質地來看,如今拿在倪安智手裡的那塊玉石,已經是極好的品種了。 梔子左看右看,卻遲遲沒有下手,忽然懷中一動,腦海中就傳來了那根千年人參的靈識傳音,“哎呀,這等好地方,怎麼不讓老參看看呢?” 梔子知道它愛湊熱鬧的德行,也就隨了它從自己懷中探出了一個頭。 梔子剛想撿一塊看上去很大的原石,那千年人參忽然叫起來,誇張地聲音簡直要刺穿她的耳膜,“哎呀,不要不要,這塊又粗又糙,鐵定是雜質多,品相差。” 她又轉身去挑揀其餘幾塊,那千年人參也是一通呼喝,嚷嚷著不要她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