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記得他離開天若街紫水居的廂房時,故意扭捏造作著對門外的看守稱:“王爺太累了,已經睡著了,你等不可打擾。” 那兩個看守也沒有絲毫起疑,安和扭著細腰離開時,他們二人臉上還露出了一種猥瑣的笑容,那神情仿佛在說,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你剛剛和王爺乾了那啥…… 可安和離開了約莫半個時辰,吳老先生就出現在了貝二爺的門口,一從門口的看守口中聽說了安和的這套說辭,皺了皺眉頭,也不多言,就推開了貝二爺的廂房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王爺……王爺……”那床榻上的人的確發出震耳欲聾的鼾聲,卻似乎睡得異常的死沉,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吳老先生的聲音,被子的一角還掉落到地上。 吳老先生有些詫異,他走近床榻邊,彎腰拾起那被角,想給沉睡中的貝二爺蓋上,可手上的動作卻忽地停住了,因為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注意到了貝二爺原本掛在胸前的那塊方形玲瓏翠玉不見了。 那塊翠玉不僅僅是有辟邪驅鬼的作用,而且還是可以去海興港各個窩點提“貨”的信物,相當重要。 “不好,上當了。”他頓時大叫一聲,著急忙慌的跑到房內一角的銅盆旁,端起那盆,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床榻邊,不由分說將銅盆裡的涼水兜頭朝著貝二爺臉上澆了下去。 “啊——”貝二爺發出豬一般的尖叫,頓時醒了過來,一見吳老先生手裡拿著個銅盆看著她,當下就大怒,“你……你……想凍死……本王爺啊?” 吳老先生也不和她計較,急得跺了跺腳,張嘴就問:“王爺,您的那塊玉呢?” “玉?”貝二爺抬了抬手腕,那手腕上的大玉鐲子戴得好好的,她有些納悶問吳老先生:“這不在這兒嗎?瞎緊張什麼?” “不是這一塊,是那一塊?”吳老先生朝她胸前空落落的位置指了指,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模樣。 貝二爺順手摸上胸口,這才回過神來,“對呀,我的翠玉呢?怎麼不見了?啊……那玉郎呢?他怎麼也不見了?我說好要包養他的……” “哎呦,我的王爺嘞,您……您還包養他呢?他就一個小白臉長相要好看點,您就什麼都告訴他了?他騙了您的玉,估計那……那邊幾個‘提貨點’也跟著出事了。” 貝二爺聞言,驚出了一身冷汗,逐漸從吳老先生的一係列問話中反應過來,一夢之間,她經歷了一場歡愉與一場背叛,反差如此巨大,讓她一時沒了頭緒,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思緒在腦中亂飛,她一時間像是什麼都抓不住,胸口不住起伏著,很快她就被怒火吞噬了理智,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快,立即召集人馬,把那該死天殺的瓊玉郎給追回來,死活不論!” “王爺,當下最重要的是那幾批‘貨’,我們雖說多年與官府打過交道,也在海興港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操持這檔子生意,可若是被那小子帶了‘貨’拖到官府去,拉到明麵上來講,大家日子以後都不好過了。” 吳老先生顧慮周全些,這麼一分析,貝二爺一拍大腿,“好在有先生提醒,對,先別顧那臭小子死活了,先把那幾批‘貨’給追回來。” “王爺莫急,先通知手下人去海興港各窩點查驗我們的貨到底有多少被那小子以那塊翠玉劫走了,再做定論……” “對對對,先生提醒得好,我都被那臭小子氣糊塗了,先查驗再說。” 二人正在房內合計著,忽然有人從外麵進來稟報,“王爺,豐樹街的人來報,說是有個年輕小子夜晚持您的翠玉信物提了一批‘貨’走……” “什麼?豐樹街?我什麼貨在那裡?”貝二爺操刀這人販生意多年,每次都不可能隻有一批“貨”,她在這一行的影響力,已經足以可以從各地的支線提“貨”,並不是每一筆都由她經手的。 可這一點吳老先生卻很精明,一直心中有數,於是從旁提點:“豐樹街有座宅子,就是那剛來的十二位姑娘在那裡安置著。” 貝二爺猛地一拍桌子,想起了自己醉酒後說的話,“對了,那死小子趁本王爺喝醉了,問過本王爺那批‘貨’在哪裡,我胡亂說了一個地址,好像是提到過豐樹街……” “看來,他是動了那筆‘貨’了,”吳老先生此時顯得更加老謀深算,他一雙眸子精亮,捋捋下巴的胡須,想了想,道:“現下當務之急是通知各地的人,暫時不能再憑那塊翠玉提貨,必須貝二爺本人到場才可以。” 貝二爺忙不迭的吩咐了手下人去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次大事一來,她的腦子根本轉不動,全靠吳老先生忠心為她籌謀一切。 過了不多時,底下的人紛紛來回過話了,吳老先生一一記錄,心中有了底,稍稍鬆了口氣,“好在這小子好像隻去豐樹街提了‘貨’走,其餘點位的‘貨’,他都沒動,而且他們的去向,我們這邊的人也查明了,他好像並沒有打算通知海興港的官府,而是擇小道往明西府的方向逃了……” 吳老先生慢慢回憶這前幾日記錄在冊的“貨品”的來路,“老朽依稀記得,那十二位姑娘稱之為十二春,正是從明西府的瀟水閣來的‘貨’……是由富公子那條線交上來的。” 貝二爺聽得頭大,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先生的意思,該當如何?” “王爺,眼下既然那小子根本沒打算驚動官府,又是往明西府的方向逃竄,看來他是不想報官,隻想將那十二春帶回明西府啊,如此一來,吾等還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吳老先生定下心神,意味深長的盯著貝二爺看,“老朽就想問問王爺的意思,到底想不想那批走掉的‘貨’自己乖乖回來?” 貝二爺一把拉住吳老先生的衣袖袍子,焦躁不安又脾氣火爆地急道,“想想想,當然想了,哼,那死小子,本王爺的‘貨’也敢染指,看本王爺拿住你的尾巴,不捏死你!” 微一思量,才懂了吳老先生話中的意思,又著急問道:“那……先生可有辦法?” 吳老先生捋捋胡須,嗬嗬一笑,“我自有辦法讓王爺的十二春乖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