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蹙起眉頭,忍不住斥責了一句十二春,他的短劍已經算是很鋒利,可那張大網卻格外結實,切了半天才切開一個小口子,若是十二春再這般呱噪下去,指不定就把貝二爺等人引過來了。 正這般想著,突然頭頂聽見有一個人在喊:“這回看你這小子往哪裡跑?” 安和暗叫不妙,本能地想要跳開身形,可到底是慢了一步,另一張結結實實的大網,兜頭將他整個人一並罩住了。 安和正想掙紮,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你這死小子,動歪腦筋居然敢動到本王爺的頭上來了,膽子倒是不小。” 安和回身一看,就見到貝二爺帶著一行手下出現在了這個山洞附近,她搖晃著蹣跚的步子,一揮手,頃刻間就沖過來三五個彪形大漢,將網中的安和牢牢製住了。 安和咬著牙,掙了兩下,居然絲毫不能掙脫開,他心下大驚:十二春沒有救出虎口,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這下——可麻煩了。 那貝二爺見他被製住了,臉上露出放心的神色,走到他跟前,一隻肥碩的胳膊穿過那張網,順著安和白皙冷峻的臉龐往下摸,一邊摸,還一邊嘆息了一聲:“可惜了……本來你心甘情願跟著本王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惜……可惜……你如今觸了本王爺的底線,我怕是留你不得了。” 她連說了好幾個“可惜”,順手在安和胸膛上一摸,就摸到了她那塊方形玲瓏翠玉,一把拽在了手裡,想了想又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胸前,她又伸出手,想要再去摸摸安和的臉龐,好似他那張清雋的容顏是她此生都難忘不舍的。 安和卻猛地別開了頭去,微抿了唇,言語冷漠至極:“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望你自重!” 他很是反感被不是姐姐梔子的女人摸來摸去,可如今他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狀況,如何能讓這貝二爺不對他上下其手呢? 貝二爺見他這副模樣,與數日前在紫水居中他那副誘惑刻骨的樣子又是不同,一想起他之前對她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貝二爺不覺嘆了口氣,看來到了她如今的年紀,讓一個年輕男人服侍她,令她開心,倒也不難,隻要有錢就可以,但唯獨得一真心愛她的人卻難如登天。 看來眼下,唯有錢才是與她最親近的。 貝二爺倒也不習慣強迫男人,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就又收了回去,轉過身去,隻是沖吳老先生揮了揮手,示意他按照先前的計劃去處理了: “隻不過是一群見錢眼開的婊子,區區誘餌就把她們一網打盡了,這還多虧了吳老先生及時籌謀。不過為了抓住她們,還是耗費了本王爺一大筆金子,一會兒記得派人給本王爺撿回來,包括那些撒在水裡的金豆子,一個都不能少。” 吳老先生急忙應是,即刻吩咐手下去辦了。 末了,他看向那洞中金子堆前的十二春,臉上露出一種鄙夷的神色,捋捋下巴上的胡須,“就像狩獵時一樣,喜歡吃肉的畜生,隻要放一些肉在陷阱上,她們就會像餓極了的豺狗一樣撲上來,總是那麼容易的。這十二春是青樓名妓,自然愛財,可就是不知這位年輕公子,你喜歡什麼?” 安和抿緊了唇,不出聲,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姐姐梔子,若是這貝二爺和吳老先生以姐姐做餌,他可能也會像這十二春一樣上當受騙的。 吳老先生的計策雖然看上去很簡單,但卻抓住了人心的弱點。 一直跟著安和有一段距離的木蘭,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再也顧不得那塊方形玲瓏翠玉對她的驅散作用,大喊了一聲“恩公——”,就朝著安和飛撲了過來。 她是想要救安和脫離巨網的束縛,雖然她明知貝二爺並未走遠,那塊方形翠玉的驅鬼作用,會有可能傷到她,可她還是不管不顧地做出了“飛蛾撲火”的姿態。 “別過來——”安和警告地突然大喊一聲,眾人都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在沖著貝二爺喊。 “我又不會勉強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這麼大反應作甚?”貝二爺猛地惱火地回頭瞪了安和一眼,擺擺手:“再說我對將死之人不感興趣。” 可她這般一回頭,胸口那塊翠玉正好發出一道耀目的白光,將木蘭整個身形震得飛出了好遠…… 此處的人都見不到木蘭,隻有安和可以見,但那道白光眾人卻都是見到了,那貝二爺低頭看了看那塊翠玉,不明就裡地沖著那塊翠玉哈了一口氣,“咦,怎麼突然放光了?” 這塊翠玉是她祖上傳承下來的,每個家族的繼承人都可以佩戴這翠玉,聽說是能助運辟邪護身的,但至於如何個辟邪護身法,她倒不大懂得,隻是按照祖傳家訓,一直佩戴這塊翠玉罷了,再說這塊翠玉還能到海興港各個點提‘貨’。 如此一來,這塊翠玉在貝二爺的心目中,就格外重要了。 在場那麼多人,唯有安和可以見到木蘭的身形,被那塊玲瓏翠玉的白光震得飛了出去,然後如一片飄零的落葉,幽幽蕩蕩落在不遠處的地上,良久都未曾看到她動一下。 安和心裡有些著急,可又不能喚她,更不可能看木蘭是否安好,而十二春也被貝二爺帶來的手下一幫子人重新灌下了出竅散,一一帶走了。 難道……他千裡迢迢趕到海興港,一路打探,受侍娘所托,打算搭救十二春這十二個落入人販手中的女子,甚至找到金查理的女兒簡……這些……如今都不能做到了嗎? 而且,就連自己的性命也眼看著要搭進去了。難道就要如此功虧一簣? 他要怎麼辦才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