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梔子與南宮文秀都不覺感到有些好笑,她們相視一眼,梔子忍了笑,才轉頭又盯著貓妖你你看,“要我不貼你天魂符也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們你這麼多日子來,為何會一直搞出那麼多的事情?若不吐露實情,或是瞞騙我們,定當不饒!” 你你站在那木椅子上,見梔子說完就果真收起了那張天魂符,這才敢慢慢蹲下身子,噘了噘嘴,“我是為了娘莎才刻意化作這三十幾歲的模樣的,因為這樣……會和她看上去更般配些。” 他三十幾歲的容貌原是穩重,可如今卻噘著嘴,梔子感覺他的真實年紀根本撐不起他外表的成熟氣質,或許正是如他所言,他修為尚淺的緣故,應該是化形沒多久。 這樣的化形是維持不了多長時日的。他既然能化為美男子,又與姚娘莎時常住在一個房間內,可為何他眼下口中說出的話聽起來那麼多“貓膩”? 南宮文秀也聽出了不對勁,事關娘親的名節,她有些不樂意了:“什麼和我娘親更般配?我娘親愛的始終是我爹爹,你……不過是一隻臭貓妖,再胡說,我和梔子一起收拾你。” “唉,我也知道我在娘莎眼裡始終隻是一隻貓,別著急,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那你你嘆了口氣,又撓撓自己的下巴,盯著窗外漸起的月色發呆,目光變得溫柔而悠遠,少了方才的不安與躁動。 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懷念的美好過往,眼神中卻又寫滿了“求不得”的無奈哀傷…… 貓妖你你的回憶追溯回了一百三十年前,那個時候,姚娘莎的前世還隻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子,名喚姚娘,與如今的姚娘莎隻差一個字。 姚娘與姚娘莎一樣是這碧水城的人,人人都說生在碧水城的人很有福氣,因為水預示著富貴,可姚娘的福氣卻很少,才剛滿十歲,就被家裡人許給了碧水城中的大戶人家做妾,隻為了那豐厚的彩禮。 不管姚娘心中多麼的不願意,可三年後,那戶人家便會登門來迎親,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自小懦弱寡言,這一被提前許了人家,就更加沒有什麼玩伴可以陪她說說話了。 若不是那日,她買菜回家的路上,經過碧水城最大牲口交易市場,救下了一隻金漸層矮腳小貓崽,或許她的命運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不同。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餓得奄奄一息,與一籠子的兄弟姐妹們相比,我又是何等的幸運,”你你回想起與姚娘的初見時的情景,連眼神都格外溫柔,就像是一朵嬌嫩的小雛菊舒展著翠嫩的小葉片開在了眼眸中。 “我們一窩子家人都死掉了,我卻依舊簇擁在它們的身邊,努力汲取著最後一點身體的餘溫,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當姚娘靠近那個被提到牲口市場肉販手裡的籠子時,我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貓叫,她聽見了。” “大叔,您……是打算怎麼處理這些貓?”她有些稚嫩的聲音,帶著點怯懦與不安,可同時又充滿了勇氣,將她想問的話問出口。 “哦,這窩貓的母貓已經死了,這群小貓也死了不少,隻有一隻好像還有點氣,不過看上去也快不行了。”那位肉販大叔說著,就提著籠子要離開,可姚娘卻執拗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哀求: “大叔,不如……把這隻小貓賣給我吧?” 那肉販大叔想著一隻小貓也賣不了多高的肉價,姑且就問姚娘要了一些錢,把那隻唯一存活著的小貓賣給了她。 自此,姚娘就有了伴,她養了小貓三年,這三年是她,也是它最快樂的三年。 她親昵地喚它“你你”,她時常抱著它毛茸茸的大臉蹭來蹭去,還陪著小貓你你玩貓薄荷,而它最喜歡攤開柔軟的肚皮讓姚娘撫摸……這三年來,但凡她有一口吃的,就會勻給小貓你你吃半口。 一直到有一日,她抱著它守著西邊地平線看日落,哭得很傷心,淚水像是落在你你心上的純白色霜花,打濕了它的毛發:“你你,我不能再養你了,因為……後天,我就要出嫁了,若有來世,我必定與你長長久久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就像戀人一樣,我保證……” 末了,她含著淚眼從它的絨毛中抬眸,“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你你喵喵的叫著,它聽懂了,可它不能說予她聽,原來,一切緣起緣滅……早有定數,即便是它還想跟著她,卻是不能了。 姚娘在出嫁前一日,將它托付給了碧水城中最大一間寺廟中的僧人喂養,之後,便了無音訊。 她說過的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或許隻是隨口那麼一說,可它卻當了真。 你你在這間寺廟中與一位高僧結緣修行佛法,居然成了氣候,一百三十年後,它總算是修成了人形,可它的小主人姚娘早就化為了一堆枯骨。 它得了些神通,輾轉找到了姚娘的轉世之身姚娘莎,隻想與她再續情緣。 “可沒想到的是,姚娘莎還是早早的嫁了人,而且還是嫁給了南宮禮,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 南宮文秀聽到這裡,已經淡定不下去了,氣紅了臉怒道:“怎麼……我娘和我爹爹有了我,你不樂意啊?再說,你如今總是在我爹娘同房時出來搞點小動作,是不是全因為嫉妒?” 你你不說話了,一雙妖邪的眼眸盯著她。 過了許久,他才撓撓自己的下巴,道:“我也沒想做壞事,可我就是不想看到姚娘莎與南宮禮同房……” “你還敢說你不是因為嫉妒?因愛成恨,故意搗亂,破壞人家家庭幸福?”南宮文秀說著就想撲過去撓那你你一把,卻被梔子拉住了。 梔子沖阿秀搖了搖頭,轉頭看你你,卻見他也是一副氣得快炸毛的模樣,就勸他:“你隨高僧修行了一百餘年,功德已是不易,何苦為一個‘情’字所擾?” “為‘情’字所擾?”你你重復了這句話,又兀自呢喃了幾次,後又吐出那句進此屋後初見二人的話語:“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他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嘴角邊又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低下頭去,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又想到了什麼別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