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常年戴著玉色麵具,信奉誆術,不以真麵目示人,說不定,也有欺騙過她也不一定。 北冕藏在玉色麵具後的雙眸僵了僵,繼而不動聲色地盯著梔子看了半晌,才重重長舒了一口氣,“為師若言,從不曾瞞騙你,你可信為師?” 他並沒有正麵回答梔子方才的疑惑,卻是把問題又推回了去。 不知怎的,梔子此時腦海裡卻回想起來了一日前,來太虛山浮島找她的浮華,他輕描淡寫向自己吐露出自己的難言之隱,明明深受病痛折磨,卻又偏偏不巧取豪奪,或欺瞞於她,反而目光灼灼對她說,“但本座不會騙你。” 他當時臉上那慘然一笑的神情,梔子如今回想起來,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她隻是從醫案上得知神魂缺失癥的苦楚,可她也明白,浮華實際上遭受到的折磨,比她所能想見的,更甚出不知多了許多。 她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患上這神魂缺失癥的,但想來當中的苦楚一定不少。 梔子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若是他們可以摒除門派之間修行的芥蒂,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可以選擇在三日後出借仙皇笛,選擇相信浮華,也相信他不會拿著仙皇笛去作惡呢? 若是她連被六大門派所不齒的閻影王浮華都可以相信,那麼她憑什麼不信自己傳道受業的師父呢? 她看向師父北冕那張玉色麵具,雖然那張麵具依舊讓她感覺冰冷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可她還是篤定地回答:“師父說什麼,我都信。” 她這一句回答,令北冕內心頗有觸動,他修行了上百年,還從未有人對他如是說過,他若是不曾騙她倒也罷了,可若是他騙過她呢?她也可以這樣眸光溫暖地對他坦言,隻要是他說的,她都相信嗎? 兩人對視良久,北冕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又吩咐道:“學習此誆術,可讓你不易被人欺騙,從即日起,每日修習兩個時辰的誆術,學不好,不準吃飯。” “哦。”梔子不明白是否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才讓師父突然對她如此嚴厲,還不準她吃飯,可師父北冕的心思向來高深,又豈是她才開始修習誆術的徒弟所能領會的? 在豐南殿修習了一會兒誆術之後,梔子見師父北冕還未回來,就又去了後山的小竹樓。 她挺喜歡這個地方,因為在那裡,她可以獨自思考一些問題,少受一些外界的乾擾,她也可以研習藥理,回憶一下那部家傳的《中藥醫典》裡一些較為復雜難懂的醫案,並把它們重新記錄整理在一部自己撰寫的醫案上。 由於她的這個記錄與回憶的習慣,以致於那部原本丟失在瑞雲莊的《中藥醫典》上的那些醫案,經過梔子的回憶與整理,又重新再現在了梔子夜來香中的全新的一部醫案當中了,其中也包括梔子後來在汪家鎮、玉石鎮等地遇到的一些疑難雜癥的醫案,也都一一詳盡的記錄在案了。 梔子覺得研究與回憶這些醫案中的一些疑難點,很有意思,她偶爾坐在小竹樓裡自言自語,也會由此引發小玉種和千年人參的一番討論。 這兩個靈物,沒事的時候一般鮮少開口說話,隻喜歡偷偷的跟梔子靈識交流,但在小竹樓這個僻靜的地方,隻要周圍沒有旁人,這兩個靈物就總喜歡與梔子討論一番,即便是它們對梔子的醫案中的疑難點並不甚懂,但仍舊喜歡和梔子說話,或者聽梔子說出一番別樣的醫理或藥理。 這日,梔子在小竹樓獨自又琢磨了半天關於浮華的神魂缺失癥,依舊找不到可以根治的法子。 千年人參卻口吐人言了,“哎呦喂,我說小丫頭片子,你就別琢磨了,那神魂缺失癥,據老參活了上千年的經驗來看,都找不到可以醫治的法子,唯獨有一點,那浮華倒是說對了……” 梔子蔥白的指尖敲了敲自己重新記錄的醫案的書頁,對著懷裡探出腦袋的千年人參道:“你又想要說什麼?” “我是聽過有這麼一個傳言,但也僅僅是傳言,沒有人當真,”那千年人參盯著梔子蔥白的指尖咽了咽唾沫,改口道:“不如,你小丫頭片子給老參兩滴無垢道血嘗嘗,老參就告訴你一個大秘密,關於這七大門派鎮派法寶的大秘密。” “什麼大秘密?”梔子深悉這千年老參喜歡吹牛糊弄人的性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沒太當真,低頭一看,卻見那千年老參張大了嘴巴,正等著梔子給它嘗嘗無垢道血,算起來自己的確好久都未曾喂過它鮮血了。 梔子拍了它腦袋一下,揪住它的一根參須,扯了扯,低低地喝罵了一句:“滾!” 小玉種的聲音也從旁邊冒出來,梔子低頭一看,那手腕上化為蛇形玉鐲的小玉種,那蛇頭動了動,“娘親,你別聽那老參頭瞎糊弄你,它……它就是想騙娘親的血喝,那個傳言,我也知道,我來告訴娘親吧。” 梔子摸了摸它的蛇頭,盯著那小玉種看,小玉種卻口銜著那朵花骨朵,親昵地挨了挨梔子的手腕,繼續說,“其實是七大門派的七大鎮派法寶若是在一定的機緣下可以合起來,形成另外一件稀世珍寶,傳言這件珍寶,是可以修復或重聚人散失的神魂的……” 它的小蛇腦袋動了動,正要往下繼續說,那千年人參就嚷起來,“哎呦喂,我說你這小玉種,真是個傻孩子,若是你將你要說的話,向你娘親討要兩滴她的無垢道血嘗嘗,那對於你的修為與晉級,可是大有助益的,你這一骨碌全說了,娘親就不會喂你喝血了,她的無垢道血可以助益修行,日行千裡,你不也想喝嗎?” “我的無垢道血當真可以助益你們修行?”梔子舉著自己的一根蔥白手指看。 小玉種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是的,我……我也是很想喝點娘親的無垢道血的,可娘親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吧,我還是會把我知道的告訴娘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