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康安身後的彥博倒像是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反倒是那張望,沖著梔子揚了揚拳頭,一副恐嚇威逼的神色。 梔子沒有理會他,臉上漠然的跟著進了閻影殿的行宮內。 一進去,就看見了站在一盆木槿花旁的浮華。 他穿著滾邊的錦緞外袍,袍衣的袖口和邊沿都繡著回紋的紋路,淡藍色的錦緞上還偶爾繡著幾朵木槿花,正鮮麗綻放著。 梔子走過去時,他正背著她仔細地往那花盆裡澆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與方才在行宮門口所見的呂康安等人的焦躁不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是來履約的。”梔子淡淡說出這句話,一旁的呂康安、張望和彥博等人,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臉上大快。 “我以為你可能不會借給我了。畢竟我說過我稱不上是個好人。” “對不起,是我中途……有事被絆住了,所以這時候才趕來,希望不太晚。”梔子舔了舔嘴唇,低下頭,攤開手掌,微微催動靈力,就將夜來香中的仙皇笛祭了出來。 通透白玉的笛子在皎潔的月光下,發出清幽幽的微光,那笛身上的精細深綠色符文,像是剛被聖水洗過一般透亮明凈。 呂康安等人一見,大喜,忍不住道:“太好了,神君,您籌謀了這麼多年,您的病,總算能根治了。” 梔子不知道的是,就在與她分別的這幾日,閻影殿諸多動作,並沒有歇著,浮華已經命人奪取了無定樓的奇牙節,而血雨宮被吳正廷放出的幻影鷹隼也帶回了舊精箭。 就等著梔子送來的仙皇笛,就可以湊齊七大門派的鎮派法寶了。 浮華看向梔子的雙眸充滿了神采,仿若看到了希望一般,“我原以為你不會來了,但冥冥中,我又在心底篤定小神醫會來履約……” 梔子想了想,道出心中的想法:“我並非有意失約,而且我知道,你與六大門派為敵,搶奪各派鎮派法寶,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可以信你,神魂缺失癥並不是那麼容易根治的。我但願你能成功,但你需得答應我,不管你是否成功修復了神魂,兩日後,你都需要把其餘各派的鎮派法寶物歸原主,可好?” 浮華聞言,雙眸精亮,忽地哈哈大笑,“無妨,我既然已經答應過小神醫,必定會做到的。這一點小神醫可以放心。” 梔子聽罷,這才躊躇地將掌心中的仙皇笛交到了浮華的手中。 她眉心緊鎖,一臉鄭重,在回太虛山的路上,禦劍也有些憂心忡忡,隻希望,自己這一次沒有做錯決定。 梔子走後,閻影殿行宮內,浮華屏退了手下,隻叮囑呂康安:“呆在大殿門外,守住正門。在本座重聚神魂時,切不可讓有任何打擾。” 呂康安領命,還很服從的關閉了正殿的門,自己守在門口,一副神情戒備的模樣。 此時的浮華,獨自一人呆在閻影殿行宮當中,他撩了撩衣擺,盤腿坐在大殿正中一個蒲團上,開始嘗試運轉體內的法力…… 他麵前的地麵上依序擺放著七大門派的鎮派法寶,它們呈八卦位排列在他身側。 浮華將凝聚在掌心中的靈力慢慢地一點點推向地麵上的七大法寶,在他的法力催動下,那些法寶竟然幽幽自地麵緩慢升起,浮動在他的麵前…… 那七大法寶仙皇笛、舊精箭、奇牙節、寬風、奇雲盾、影牙勾、幻顏塤幽幽地在浮華眼前不住晃動著,每件法寶都因為即將的匯聚這一變化,而發出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七道光華,看上去頗具神韻。 忽然,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一道白光忽地大盛,陡然將整座行宮點亮了一般,那七寶竟然猛然升到了浮華的頭頂上方,並匯聚到了一處,最後,一點點地融入進了那道灼目的白光當中…… 等浮華再睜開雙眼時,他的頭頂上方居然懸著一盞由七大法寶匯聚而成的寶物燈盞,它和尋常的燈盞外形一樣,都是由內裡的燭火和外部的燈罩組成,隻是,那燈罩是淺白泛光的顏色,一共有四麵,上麵錦繡絲綢的罩麵上,繪製著同樣的一副圖案: 那燈罩上一個碩大的珍珠正袒露在一個巨大的玉白色貝殼當中,那白色的光華正是那四麵燈罩上的珍珠發出的光芒。 浮華自然知道這是七大法寶匯聚後形成的天赫大陸至寶——珍珠重露燈,雖然他也是第一次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對於這珍珠重露燈的妙用,也是懂得一些,至少是聽聞可以修復人缺失的神魂的。 隻是還需要一個條件。 浮華麵露掩不住的喜色,掌心靈力微動,祭出了自己常用的武器之一——玉笛。 這珍珠重露燈若是要用於修復人的神魂,是有兩個條件的,其一,那就是必須要有被修復之人的貼身之物或常用之物,那上麵通常都遺留有被修復之人的氣息,故而有用。 其二,便是需要被修復神魂者擁有肉身軀體。 而第二個條件,浮華顯然已經滿足了,他如今隻需將自己的玉笛放到珍珠重露燈當中寄養,便能成事。 浮華麵色微沉,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鄭重地雙手將那枚翠色的玉笛輕輕放入了燭火中,他陡然發現,那燭火並不灼人,也不熱燙,但卻如一樽丹爐般溫養起了他的玉笛。 頓時,那珍珠重露燈中燭火忽地葳蕤旺盛,浮華似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渾身忽地一熱一涼,隻覺得周身靈力流竄得厲害,經由他的手腳經絡,匯聚在他後背的心腧穴和神堂穴,停留了一陣子,又如脫韁野馬一般,經過一個大小周天,直沖他的腦門神庭與印堂穴…… 浮華登時腦中一空,像是在剎那間便頓悟了一般,以往自從淑慎離開後,他腦中一些各種不甘與糾結的念頭忽地就如過眼雲煙般飄散了。 隨著過盛的靈力在腦際盤旋,浮華心下了空,合上雙眸,像是一瞬間墮入了夢境。 這是一個很令他舒心安穩的夢境,夢裡他居然又見到了淑慎——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