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哪知安和搖了搖頭,“我的姐姐可是很強的,而且……” “我的姐姐,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修行更厲害的人,姐姐比好多人都強。”安和眼神篤定地說著,那神情與言語,好似他能看到未來梔子很厲害的模樣似的。 他也知道現下不能勉強梔子,於是便垂下頭默默幫著梔子替小花製藥了。 梔子在小花的湯藥中,又加入了沉香、天麻、半夏等熬製成沉香天麻湯,打算與黑順片同用,這樣搭配的藥方,是可以對恐懼發搐,痰涎壅盛,目多白睛,項背強急,喉中有聲,步行動作,神思如癡的患兒有奇效的。 梔子每日都會親自哄著小花服下湯藥,作為醫者,很是耐心。 她與安和在徐無村呆了三月有餘,小花的病情雖有反復的可能,卻在一日比一日好起來,她開始變得會認人,嘴巴裡也不再一直隻“啊、唔”之聲,而是逐漸的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語。 梔子與吳氏看在眼裡,心裡卻像是喝了蜜糖還甜。 又有一日,小花居然開始叫吳氏為“奶奶”,吳氏激動得淚流滿麵,拉著小花的手不住的撫摸,臉上全是愛憐的神色,“對,對,對,小花,我的花兒啊,我是奶奶,我就是你奶奶啊……” 祖孫倆抱頭痛哭,小花已經逐漸康復,有了自主的意識,這是好事。 梔子和安和在一旁微微笑著,也替吳氏和小花高興,一對被村裡人踩進泥地裡的祖孫倆,一時間變為了徐無村人人口中的奇跡,隻因梔子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便醫治好了小花的癡愚之癥。 更有村民將梔子傳言成了來自太虛山的得道醫仙,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小花如今能走能跑,又能說話,可以明確的表達“要和不要”,喉間的痰液也沒有了,吳氏琢磨著和梔子、安和商量,打算再過一段時日,就帶著小花去外麵的市鎮上生活,還可以為她找一名教書先生,教小花認字做學問。 “小花,你認得了奶奶,可認得姐姐啊?”梔子閑時低下頭來逗小花,她烏黑靚麗的發絲絲絲縷縷垂在胸前,帶著一絲絲自然的梔子花香,令人覺著很是親近,她微笑的眉眼,就像是一縷破空而出的日光,照射進清晨的森林中。 “認得,你就是……治好了我的神仙姐姐。”小花沖著梔子甜甜一笑,笑著撲進梔子的懷裡。 “我姐姐不是神仙,卻甚是神仙,她醫術很高明的,小花,你能碰上我姐姐這樣的神醫,是你的運氣哦,今後的壞運氣都走了,留下來的全都是好運氣。” 安和也走過去,摸了摸小花的頭發,眼神中充滿愛憐。 “小花……唔……也認得你,你是小安哥哥……是姐姐的‘跟屁蟲’。” 跟屁蟲嗎?好似小安這陣子總喜歡跟著她,好像生怕她突然跑掉一樣! 小花稚嫩的童言童語,逗得安和開懷大笑,梔子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摸了摸小花的背,輕輕拍了拍,估摸著時日,她此次離開太虛山頗有些時日了,再不回去,恐怕師父會不高興了。 可惜……小安還是不能跟著自己回太虛山,兩個人分別的日子又要到了…… 梔子心中生出了些許的不舍得,忽而有一陣清風吹進木窗,輕拂過小安的發絲,那些奶白色的發絲迎風飛揚,梔子看在眼中,不覺脫口而出道,“小安,你的發絲都亂了,姐姐為你重新盤一次發吧。” 安和也不拒絕,聽完後,唇角微微抿了抿,繼而就點了點頭,隨即在窗邊的桌案前坐下了。 梔子從夜來香中取出了自己常用的木梳,小安的頭發平素都是束成一個高高的發髻後再以金色的發帶纏繞其上的。 梔子手指在小安的發髻上摸索,卻發現原來小安那金色發帶纏繞的根部,有一根玉簪別在那發髻上以此固定發絲的。 她抽出那根玉簪,小安奶白色的長發便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發絲根根細密又順滑柔亮,梔子忍不住摸了摸,才以木梳梳起小安的頭發來。 這是她第一次替別人梳頭,難免有些不熟練,但很快她就掌握了其中的關竅,她先用木梳子將小安的頭發梳得分毫不亂了,再放在指間微微擰緊,繼而盤上頭頂腦後,束成一個發髻,而腦後卻留下一縷發絲由著它輕舞飛揚。 待要為小安插上玉簪時,梔子忽然發現,小安的這根玉簪和尋常的男子所用的吉祥福壽的簪子有些許的不同,因為整根簪子竟然是被雕刻成一隻龍形的紋理,尤其特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而且很是小巧,難怪平素小安別在發髻中,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還以為他是隻以金色發帶束好的發呢。 梔子將玉簪牢牢插入小安的發髻中,再學著小安之前的樣子,將金色發帶綁在那發髻上,金色的發帶隨著奶白色的長發隨風飄逸,更顯得小安整個人清雋瀟灑,恣意悵然。 她替小安束好了發,卻沒有將手從他奶白色的長發上移開,撫摸著小安的發絲,心中卻生出了一些愧疚。 這麼多年她隻問修行與復仇,不經意間她的小安居然已經學會自己束發行走江湖了,而她作為他唯一的采生人,並不能時時陪伴在其左右,哪怕是他們二人親厚。 這般一想著,她便失了神。 “姐姐,你是在為小安盤發,還是在發呆呢?”安和的聲音傳自耳畔,梔子才猛然醒覺,忽地發現自己方才為小安盤起的發髻有些輕微歪斜。 “啊,這裡有點歪了,不然姐姐重新盤一次……”她忙不迭的伸手,有些難為情。 安和卻轉身拉住了梔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摩挲了幾下,微抿了唇角,很是開心和滿足的樣子:“不用了,我隻要稍稍理一理就可以了,這可是姐姐親手為我盤的第一次發,我才舍不得拆掉呢!” 說完,小安開心地又轉過身去,對著桌案上的銅鏡理了理發髻,居然就正了,他一回身卻見梔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怎麼了,姐姐?從今兒早起你就魂不守舍的,你……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小安……”梔子咬了咬唇,“姐姐該回太虛山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