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將那方子遞給婦人,大氣地說著:“大娘,我的診費都不貴的,你看著給就行。快去抓藥吧。” 那婦人接過方子,細細一看,居然都是些平價的藥材,也極容易買到。 方子上秀麗的字跡寫著: “石膏三至五錢;熟地黃三至五錢或一兩;麥冬二錢;知母牛膝各一錢半。上藥用水一盅半,煎七分,溫服或冷服。自此日起,每日服用。” 這對夫婦千恩萬謝,手拉著手,離開了。 十五日後,那男人的病逐漸見好了,在這個安永鎮的小鎮上,梔子懸壺濟世“平價女神醫”的名聲,卻也逐漸傳揚開來。 梔子擺的醫攤生意,也自然好了起來。 金婁殿內的金衣,對著一麵古銅色的銅鏡梳著妝。 她今日梳得倭墮髻,一頭碧雲般的青絲斜斜地垂在耳側,這樣的扮相讓她比平素裡看上去要鮮嫩一些,她估摸著她心裡那個男人的喜好,刻意這般打扮,希望能獲得他的青睞。 她身著一件碧藕色的輕紗裡衣,外套一件她慣常穿的金黃色紗衣,今日她還特意替自己挑選了一枚金色又帶點綠的碧玉龍鳳釵,就那麼斜斜的插在她的烏發中。 本就嫣紅的唇瓣更是塗抹了濃烈的口脂,與這套衣飾搭配起來,更顯得香艷中透著玉嫩,一副“花開堪折直須折”的邀請情態,入蔥的嫩白指尖也塗抹上了嫣紅的丹蔻。 金衣並沒有放過自己周身的任何一處細節,她今日很早就起了身,花了近兩個時辰打扮自己。 看著鏡中人,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走起路來,身姿窈窕,纖腰微步,明明是妝容美艷中帶點稚嫩感,卻偏偏又選的是一對碧玉龍鳳釵,倒是讓人覺出了一抹冷艷高傲的氣質來。 她很滿意地盯著鏡中的自己,隻感覺,這樣妝容刻意打扮的自己,會迷死這太虛山上上下下一票男人。 末了,她又取了一些自己用慣了的香脂來,塗抹了一些在自己的手腕、胸口及耳後,一直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一種濃烈的脂粉香氣,才罷了手。 這便去太虛山的小廚房,招呼了幫她看火的弟子,取了早就煨好的湯水,才一搖一擺朝著豐南殿去了。 她今日著人燉好的湯水是一盅板栗蟲草燉龍骨仙雞湯,她打開燉盅看了看,但見湯色鮮濃,濃鬱誘人。 這裡頭的食材,她是著人找了許久,費了好一番心力才找到的:神仙雞半隻,些許龍骨,混入蟲草、板栗熬製了大半日。 因為今兒個一早便要取用,她昨夜還特意囑咐了一個弟子一夜不睡的看著爐火,今早才熬好。 這湯中莫說是那龍骨不好找,便是這神仙雞也不好抓捕,她記得在天赫大陸有一些仙山神府之地,可以尋得這些四處活蹦亂跳的神仙雞,因這些神仙雞隻依賴仙山神府的靈氣而生,因而哪裡有靈氣聚集,哪裡才可能有這些神仙雞。 傳聞吃了這神仙雞的肉可以增益體內的靈氣,而那龍骨嘛……卻有滋陰壯陽的功效。 當然,這半隻神仙雞和龍骨並不是她親自去尋來的,而是通過絕命市上的一些門道,花了大筆銀錢,才搞來的而已。 雖說親手為道侶熬製滋補的湯水是她的傑作,可她卻並不喜真的為了北冕洗手作羹湯,她真正擅長的是在這盅湯水裡加一點她特製的“湯料”。 金衣到了豐南殿前,尋了個避人處,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符紙,這道符紙是她花了半年才繪製好的符咒,名為陰陽和合符。 需得以真力化開了融入水中,在一盞茶的功夫內,令道侶喝下,如此才能成其好事。 若不是北冕自打收了梔子為徒之後,就越來越少與她親近,她也不會費勁心力去花半年時間,繪製這什麼陰陽和合符。 想想自上次他們在一起至今,已經有一年多,不曾親近了,今日能不能成事,就看這盅她加了料的湯水了。 但這道符的使用法門已經寫明,必須在一盞茶功夫內,令那人喝下,才有效力。間隔的時間越短,效果越佳。 不然,她也不會快到這豐南殿門口了,才以真力化泄那道符在這湯水中,在自己的金婁殿做這種事,豈不是更安全? 到了豐南殿中,她輕易就破了北冕在門口設下的禁製,輕車熟路走了進去。 她熟知北冕設置禁製的法門,因而,這一點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她盛裝打扮,手捧羹湯,想象著這麼出現在北冕麵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定會令他更愛慕自己幾分吧,也許會比平日裡多看自己幾眼。 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案桌前的玉麵北冕,他臉上依然戴著那張玉色麵具,手裡真力發動,正源源不斷朝著一張幽藍色的紙鶴傳音書裡輸送著靈力…… 他是在給什麼人傳遞這紙鶴傳音書? 金衣滿臉狐疑,捧著那盅湯水,不敢近前打擾,隻是躲在殿內的簾幕後偷偷地觀察著心上人。 片刻之後,北冕像是對著那紙鶴傳音書中細語了幾句,因為隔得較遠,北冕又聲音低沉,聽不真切,但金衣明明白白的看到,北冕的唇角在說完一些話語後,微微的上揚,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微笑的弧度。 緊跟著,他手中靈力一指,那隻幽藍色的紙鶴便飄飄悠悠朝著殿外不知名的方向飛了出去…… 他是在跟什麼人傳遞這樣的書信?還如此神秘兮兮的,而且是什麼樣的人能令他如此心情愉悅? 金衣仔細觀察著北冕嘴角邊未褪散的笑容,那樣專注又曖昧的神色,就像是做了一件令他萬分竊喜的事,好似是偷了糖吃,又怕被爹娘發現責罰的孩童一般。 金衣記得,北冕在麵對她的時候,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神色。 她很想探知更多一些訊息,可那隻紙鶴傳音書,晃悠悠從她身邊飛過,仿佛帶著一抹春色,飛遠了…… 有那麼一刻,金衣伸出了手,朝著那飛過的紙鶴抓了一把,卻沒有抓到,她有些氣惱地瞪著那紙鶴飛遠的方向,卻聽身後傳來北冕岑冷冰涼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