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依言,低頭朝紙包看去。紙包裡是一塊藕荷色的布料,不知是用什麼方法織成的,上麵泛著柔和的、珍珠般的光澤,隱隱還能看到幾朵同色的五瓣小花。整塊布料美麗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容容一眼便喜歡上了,贊道,“這個真好看。” 劉明謹微笑道,“喜歡就給你吧。不要再生你棠棠姐姐的氣啦!” 容容點點頭。 霞兒舅媽在一旁瞪著眼睛,氣鼓鼓地看著他們。 劉修文端起酒杯,道,“行啦!來,咱們一家人一起乾一杯,明年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眾人聞言,紛紛拿起酒杯。 ------ 吃過午飯,劉明謹帶著媳婦孩子回門,順便回縣城去了。 雲伯陽要去藥鋪陳掌櫃家和胡大夫家拜年,慧娘則帶著容容去了五娘子家。 五娘子家的小院距離主街不太遠,門臉也很小。門口貼著一副春聯,看那稚嫩的書法,該是小安寫的。 容容上前敲門。 小安跑出來開門,看到是容容和慧娘,一邊高興地叫五娘子,一邊把她們讓進院子裡。 小院不大,主屋對麵是廚房,窗戶上貼著紅色的窗花。 五娘子聽見聲音,從屋內出來,見是慧娘和容容,便高興地招呼她們進屋。 母女倆進了屋,慧娘把拿來的幾包山貨給了五娘子。五娘子笑著收過,又端出來幾樣小零嘴,還給她們倒了兩碗紅糖水,這才坐下一起嘮家常。 容容指著窗戶問,“五姨,你家窗戶上這個紅色的是什麼呀?真好看!” 五娘子笑道,“這是窗花,是我閑來無事時,拿紅紙剪的,容容喜歡呀?” “嗯!”容容點點頭,“真好看!”說完,湊到窗戶邊,仔細去看貼在上麵的窗花。那是一枝俏麗的紅梅,上麵綻放著朵朵梅花,枝頭還立著一隻展翅的喜鵲。窗花剪得極為精巧,有些線條剪得細如發絲,喜鵲身上的羽毛也如同真羽毛一般精致細密。容容覺得這幅剪紙簡直就像一幅畫一樣好看。 五娘子見她看得如癡如醉,就起身,去裡屋拿了幾張紅紙和兩把剪刀出來,笑道,“容容,我教你剪窗花好不好?” 容容連忙答應,從窗邊跑回五娘子身邊看著她剪。 隻見五娘子先把紅紙裁成想要的大小,對折了一下,就拿起剪刀剪起來。紅紙隨著剪刀的開合,不停地左扭扭,右擺擺。不多時,便剪出半個小人來,它頭上梳著抓髻,戴著幾朵花,肩膀上還站著一隻小鳥,手裡也拿著一朵花。五娘子把紙又折了一下,剪刀起起落落,小鳥身上便出現了細細的羽毛…… 五娘子在一邊教容容剪窗花,慧娘在另一邊問小安學上得怎麼樣。 小安道,他們三字經已經學完了,開春便要開始學百家姓和千字文。 說起學堂,五娘子臉上揚起笑容道,“小安有一日放學回來,跟我說,他打跑了平時欺負他的那幾個孩子。” “哎呦!那可太好了!”慧娘也笑起來,“咱們小安能保護自己了!真不錯!將來長大了,有個什麼事情,也能保護你娘了!” 五娘子笑道,“嗯嗯,是呀!我們小安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娘!”小安在一旁,不好意思道,“我能打跑那幾個家夥,還要多謝容容呢!” “啊?為啥?”五娘子疑惑地問。 小安道,“多虧容容在回山上之前,教了我幾招功夫,我才能打跑他們。” “啊?還有這麼一回事兒?我怎麼都不知道?”五娘子驚訝道。 “嘿嘿……”小安笑笑。 容容也驚訝地問,“小安哥哥,你是用我之前教你的招式打敗他們的嗎?” “嗯,就是你教我的招式。”小安點點頭,“你走之後,我每日都練習。後來有一日,散學晚了,我一個人回家,在路上被那幾個家夥攔住。他們還想教訓我,嘿嘿,我就看準機會,使出你教我的招式,幾下就把他們給打翻在地。嘿嘿!反而把他們給教訓了一頓!”小安高興的揉揉鼻子。 “哇!小安哥哥,你太棒啦!”容容拍著小手,真心為小安高興。 “自那日之後,我再也沒有在路上被人攔住過。哈哈!”小安笑道。 “原來竟是容容教的你!”五娘子笑道,“容容,真是托了你的福,小安以後都不會被人欺負了!” “嘿嘿!沒有啦!”容容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 “容容,你還有沒有學什麼新招式,咱們倆去院子裡比劃比劃?你再教我點兒吧?”小安忽道,說到新招式,眼睛裡都冒著光。 “呃……”容容嘴角有些僵。說實在的,她這幾個月在山上光忙著修煉,和練習各係法術,閑時也是以畫畫、念書為主,功夫著實沒怎麼練。 慧娘輕笑道,“小安,容容最近在山上每日忙著畫畫、念書、幫我們做家事,功夫練得很少,要不剛才也不會被她表姐把荷包都搶去了。” “啊?怎麼回事?”五娘子疑惑地問。 慧娘便把剛才在家裡發生的事情跟五娘子大概講了講。 五娘子道,“唉……你大哥對孩子管教的可不太好呀!” 慧娘笑笑,“我估計他們光忙著照顧小兒子,對大姑娘有些疏忽了,所以才……” “嗯,真是。”五娘子嘆道。 小安對容容道,“容容,我現在可厲害啦!以後再有什麼人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把他們都給趕跑!” 幾個人笑起來。五娘子又跟慧娘說起最近鎮子上的一些事。 兩人聊著聊著就說起了花布坊。 五娘子嘆道,“花布坊年後也開不了多久了,我最近還在想著怎麼找些生計來做呢?” 慧娘滿臉疑惑,“怎麼回事呀?之前鋪子不是開得好好的嗎?夏天的時候,張家老太太的喜服不是還讓喬大娘狠狠賺了一筆嗎?我聽我兄長說,張家的喜宴擺得很大,老太太的喜服可體麵了。想來,花布坊的生意應該越來越好才是,怎麼突然就說不開了?” 五娘子放下剪刀,讓容容自己剪著玩。她嘆了口氣,道,“喬大娘家出了點事,問她,她也不肯具體跟我們說,就說打算年後把鋪子賣了,換了錢,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慧娘皺起眉頭,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今後你跟小安靠什麼生活呢?” 五娘子微笑起來,道,“謝謝你為我們擔心。你看這大過年的,也就你還想著我們,還來看我們。”她給慧娘又續了點糖水,道,“不過你也不用太為我們擔心。實話說,我這些年還攢了些銀子。我想著,要麼自己重新開一家賣衣服的鋪子,要麼把喬大娘的鋪子盤過來,繼續開花布坊。” 慧娘點點頭,“人都說,衣食住行,這衣裳是鎮上家家戶戶都需要的。喬大娘不做了,自會有其他的人去做。你做也是一樣的,而且你對咱們鎮上人的喜好還了解些,你繼續做肯定是可以的。” 五娘子喝了一口糖水,道,“我也是這麼想。而且,我跟柱子也商量過了,他也想繼續做衣裳鋪子的活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他在前麵幫襯,老顧客看著他眼熟,也會容易接受些。” 慧娘想了想,道,“若你還想開店,花布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這家店在小鎮開了多年,大家都認那個地方。還是那裡好一些。” “這個我也知道。”五娘子嘆了一口氣,“隻是,我問過喬大娘,要盤下花布坊,得一大筆銀子。我這些年的積蓄都放進去也還差得遠。我跟柱子合計過,他能出一部分。不過即便是這樣,也還不夠。” 慧娘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容容的小手吃力地拿著剪刀,在紅紙上哢嚓哢嚓的剪著,桌子上不斷落下紅紅的紙屑。她問五娘子,“還差多少銀子?” “還差幾十兩。差得挺多的。”五娘子又拿起一張裁好的紅紙,打算再剪一張窗花。 忽聽慧娘道,“你要真想盤下來,我可以支援你一些。” 五娘子眼睛一亮,抬起臉來,“啊?真的?”復又皺了皺眉頭,道,“唉!我實話跟你說吧,還差九十兩呢!你這天天在山上,還要養容容,能有這麼多銀子?” 慧娘笑笑道,“這個數還是有的。” 五娘子追問道,“九十兩可不少呢!你得回去,跟你們當家的商量一下吧?” 慧娘笑道,“他若是知道,必不會阻攔的。” 五娘子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那可太好啦!”她立刻放下剪子,道,“那我這就跟喬大娘說去!嗯,到時候,我得給你立個字據。”她想了想,又道,“乾脆,你這個錢跟柱子一樣,也算入股吧?我每年給你們分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