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娟在卷簾門裡倒也待得老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估計她就會這樣茍到最後。 “那老太太呢?”水長清從一家店裡走出來問我。 我隨口說道:“剛才看她在這附近坐著,現在沒了,不知道藏哪了。” 倒不是我故意隱瞞遲娟的存在,隻是她現在太強,強得讓人心煩,她不和我結盟,就有可能和別人結盟,對我不利。 “你交貨了?”見水長清一身輕鬆,好像已經把所有裝著毒液的瓶子都送到了市場入口處,我遠遠一看,市場入口處也確實擺了不少瓶瓶罐罐。 水長清點點頭,說:“都交上去了,我想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值得我幫忙的。” “那就幫我找找龍蝦吧。”我嘆口氣。“我把這條長街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龍蝦所在的地方,真是怪了。” 龍蝦就藏在我的口袋裡,正用它的小爪子輕輕撓著我。 “那我再陪你找一遍咯。”水長清輕快地說。“對了,先陪我去殺幾隻羊吧,盛一言已經成了那副樣子,她的訂單總得有人完成。” “那你不如去找陳煉。”我說。“除去皮毛骨頭的重量,一隻羊也就能出個三十四十斤肉,他用不同的刀殺四隻,剛好給他的訂單湊數。” “也不知道他哪去了,咱們殺完羊,照樣把刀交上去不就完了?”水長清很自然地攬過我的肩膀,拉著我走向盛一言的店鋪。 沒錯,係統隻要求交貨開門,沒規定必須誰去交貨。 我握緊那把劍,朝水長清笑了下,也不再推脫,走向盛一言店鋪的方向,一進店門就是撲麵而來的動物臭氣,籠子裡一共關著五隻羊,我從地上撿了把菜刀遞給水長清,撓撓腦袋,略帶羞澀地說:“我沒殺過羊,你給我展示一下該怎麼做,我不想在身上沾上太多血。” 水長清頓了一下,還是接過刀,他一手握著羊角控製著羊,另外一隻手握著菜刀抬手就朝羊的動脈砍了下去。 我站在他背後,默默望著他的動作,看樣子水長清也沒殺過羊,他的手法仍是用來殺人的手法。 雖然快速,但是骯臟。 下一刻,鮮血就瀑布般噴濺出來,那隻羊臨死前死死盯著站在水長清背後的我,它的眼神像是一種警告。 長街未免過於安靜了,陳煉、蘇紅、明輝,這些人都去哪了? “這活我也不太會乾。”水長清擦擦臉上的血,很嫌棄地把刀扔到一邊,又重新撿起一把菜刀,交給我。“你試試,看看能不能少放點血。” “我盡量。”我很有禮貌地笑了下,接過刀。 我緩緩走向第二隻羊,蹲下來,默默它的腦袋,它低頭看看同類的屍體,又抬頭看看眼前的我,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我也是它們中的一員。 我高高舉起柴刀,瞄準它的喉嚨。 “我不想碰它,隻想一刀解決它,它這喉管在哪呢。”我專注地望著那隻羊,另一隻手緊張地在身上摸來摸去。 水長清沒回答我,他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我背後看不見的死角中。 “在這兒呢!”我歡快地說。 下一刻,我就猛地轉回身,掏出手槍,開了一槍。 而陳煉就站在我麵前,和我隻有一步之遙,他手中拿著那柄誇父重錘,看樣子馬上就要砸下來。 槍響過後是一聲尖叫,陳煉捂住血流不止的小腿,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在這兒呢。”我微笑著說,望向不知何時站在我背後的人群。 蘇紅拿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明輝手裡提著一桶血,水長清則冷冷站在最後。 看樣子他們也來抓羊了,隻不過要抓的是兩腳羊。 是我。 我從容地說:“血祭之禮,要如何完成?” 我把神後呆站著的那隻羊拽過來,當著他們的麵,用菜刀緩緩劃破了它的喉管,鮮血噴濺上我全身,腥臭難聞,我卻完全不在乎似的,我一撒手,把那隻羊扔在他們腳下,又問了一遍。 “血祭之禮,要如何完成?” 他們完全被我這幅不怕死的樣子嚇住了,誰也不敢說話,仿佛我殺的不是羊,而是一個活人。 陳煉仍在哀嚎不止。 我走到他身邊,故意踢了一腳他那條傷腿,激起一聲更慘烈的哀嚎,我逼問道:“是誰的主意?誰要騙我?” 從水長清突然對我示好,邀請我來殺羊的那一刻我就意識到,這是一場鴻門宴,殺羊對陳煉獲得菜刀更有利,他為什麼不找陳煉?明明剛才還對我陰陽怪氣,這時候又裝上慷慨大度的好人了。 最煩愛裝的人。 陳煉受不住刑,哆嗦著說:“是...是水長清!是他和我們說,訂單裡的兩腳羊說的是人,是他...是他要我們把你抓來當祭品!” “誰要騙我,誰就得兩腳羊。”我慢條斯理地說。“我看你們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儀式這就開始唄?” 蘇紅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水長清,沒有動作。 三人仍是沉默。 “那是要我把你們都殺了嗎?”我亮出剛復製出的黃金卡牌,這張牌我並不打算用來處理這些雜魚,我另有大用,現在拿出來隻是透露出實力。 “你不是說他把卡牌都用完了嗎!?”明輝看見那張牌馬上坐不住了,對水長清質問道,他的憤怒多少也有些表演成分,便於日後改投向我。“我就說這招太陰損!真沒想到,你不僅騙了他,還騙了我們!” “冷靜。”水長清淡然地說。“吵什麼?他有牌,了不起麼?” 他兩步走到我麵前,從手腕裡也摸出了一張卡牌,他故意把牌麵藏在手心裡,不給我看。 “不如咱們各退一步,我算計你是我不對,把陳煉當成祭品,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他晃晃手裡的那張牌,頗有威脅之意。“他這條腿算是被你打廢了,就算能挺到下一個環節也注定是失敗,留著他乾什麼?” “水長清!你個王八羔子!”陳煉一邊哀嚎一邊破口大罵。“你讓我當先鋒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現在就要把我當成棄子了!” “還不是你蠢。”水長清無所謂地說。“別人吹捧兩句你就當真,真是蠢到家了。” “你聰明。”我意味深長地說。“這些人哪有你聰明,你早給我們排好了順序,你要讓我們一個個走進你的陷阱裡去,挨個赴死。” “先殺我,把兩腳羊的訂單完成,下一個會是誰?是和我打個半死的陳煉,還是看上去沒有威脅的蘇紅?我很想知道,你要怎麼確定你的毒藥有效。” 水長清反駁道:“我可以把所有毒液都交上去,照樣可以過關。” “可接下來呢?”我打斷道。“你要帶著這麼多瓶毒液去送貨?你要把這麼多瓶一起交給訂貨人?係統不會讓你一直鉆空子,你要想獲勝,必須確定哪一瓶是真正的毒藥。” 我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水長清的問題。 就算收集所有毒液又能如何?隻能算緩兵之計,最終他想要完成任務,必須要有人成為犧牲品。 我望著蘇紅和明輝,感到他們的意誌已經開始動搖,繼續循循善誘道。 “他現在能把陳煉當棄子,過一會也會把你們當成棄子,你們現在還看不穿嗎?他在騙你們,他早晚會把你們當成試驗品。” “我可沒說要殺你。”水長清馬上辯解道。“係統沒有要求兩腳羊是生是死,血祭禮不會要了你的命,我得留著你的命。” 他朝蘇紅二人解釋道:“我和你們都說過的,等周青成了兩腳羊,咱們讓他活著走出市場,再在市場外一一檢驗毒藥,我可沒有騙你們。” “可你...等得了嗎?”蘇紅冷不丁開口道。“一出了市場大門,就會有配送時間限製,你等得及嗎?你肯定想在出市場之前先找到哪瓶是真正的毒藥吧?” 我很滿意她的倒戈,繼續說:“沒錯,你等得了嗎?你早晚會把這些人都變成你的墊腳石,是吧,墊腳石二號?” 我朝明輝揚了揚下巴,說:“不是所有訂單都必須配送完成,在目前的環節,咱們隻要收集好貨品就行,如今水長清已經把毒液全部放在了市場門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留他有什麼用?隻有讓他無法進入下一個環節,才能保證不出現犧牲品!” 目前比陳煉更沒用的,是水長清。 “為了大家的利益,他才是兩腳羊最合適的人選。” 我像個魔鬼一樣循循善誘。 “血祭之禮,究竟要如何完成?” 蘇紅快速說道:“第一步,把祭品敲暈,第二步,把鮮血淋到祭品身上,第三步,按照那本書說的念一些亂七八糟的咒語。” “我看誰敢動我!”水長清看場麵已無法控製,索性亮出手裡那張卡牌,是一張黃金卡牌,我懷疑他也是通過夜市裡的隱藏店鋪獲取的。“這張牌叫混亂共生,我可以指定一個人,和我同生共死,我如果死了,那個人也必須死。” “周青,你敢和我同生共死嗎?”他傲慢地說。“與其拉攏這些雜魚,不如討好討好我,我一旦使出這張牌,你怎麼破解?” “水長清。”我毫不示弱。“你有本事就用這張牌,你這麼想殺我,舍得給我用這張牌嗎?那不是保了我的命?” 其實就算水長清真用了這張牌我也不虧,他實力強勁,和他捆在一起,別人再想害我,他也不得不出手保我。 這張牌雖然是張黃金牌,但實屬雞肋,卡牌不具備攻擊屬性,隻能自保,除非捆綁到無法被殺死的人身上,否則隻能說是結盟神器。 水長清馬上意識到這點,猶豫了下,說:“那要不...咱們結盟?” 變臉之快,逗得我仰天大笑。 不過我和他聯手,倒也算是強強聯合。
第一十三章 44號農貿市場(1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