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過年(1 / 1)

餘韻 問雙星 3966 字 8個月前

“玄音,這個位置可以嗎?”沐兒舉著一塊桃木板站在大門前。   “往左一點。”   “現在呢?”   “再往上一點……可以!”   溫汝韻敲了敲門,拉開門走出來,詢問道:“我可以幫點什麼嗎?”   “沒事,有我們幾個就可以了,小姐您回去吧。”玄音見掛好一個桃符後,接來另一個遞給沫兒。   “哇!這字寫的好好看!”溫汝韻湊到門前,踮起腳仔細看。   “那是自然,這聯語是夫人請賀長卿先生寫的。”沫兒笑著捧起另一塊桃木板,準備按到另一半門上。   “小姐,您回去再幫沁兒掛燈籠吧!”玄音怕溫汝韻會被桃木板砸到,從口袋裡拿出幾粒糖果,遞給她。   “嗯好!”溫汝韻雙手接過糖果,從另一半門蹦蹦跳跳地回去。   “玄音,慶山把竹子帶回來了沒啊?”沫兒掛完桃符後,長舒一氣,拍了拍衣袖上,轉身問道。   “帶回來了,拿到柴房去砍了。”玄音又拿起一個大紅燈籠,遞給一旁的長工。   “今晚可以放爆竹了!”沫兒笑著走來拿起一個大紅燈籠。   “別忘了,還有煙花呢!”玄音忙完活,伸了伸腰,看向那張燈結彩的街頭巷尾。   “進去吧,去看看裡邊還有什麼活要乾。”   “好。”   月光皎潔,紅燈高掛,將軍府內院,一口大鍋放在地上,身著紅襖的溫汝韻和溫臨清各抱上兩個竹筒從柴房跑來。   “慢些。”容婉蕓提著燈籠跟在一旁。   “這些差不多了吧?”玄音抱著一大捆竹筒從後麵走來。   “差不多了!”沫兒一個一個接過兩個孩子懷裡的竹筒。   “好了,”玄音放入竹筒後,輕推兩個孩子跑到屋簷下,“要放爆竹咯!”   “準備好了嗎?!”沫兒拿著火柴,彎著腰向前挪步。   原本溫汝韻站在玄音身後,她又走到玄音身前,看著不遠處的漆黑裡,沫兒手裡燃燒的火柴發出奪目的光亮。   溫臨清則是躲在容婉蕓身後,雙手捂著耳朵,又微微探出腦袋,向遠處張望。   “別怕,捂好耳朵哦。”容婉蕓笑著側身摸了摸溫臨清的頭。   “大家捂好耳朵!”沫兒一抬手把火柴扔進大鍋,轉身捂住耳朵小跑到屋簷下。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竹筒在火的燃燒下,在大鍋內劇烈顫抖,相繼爆裂,發出聲響。   耀眼的火光照亮了院子,伴著最後一聲爆裂,宣示新年的到來。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娘,我和姐姐的壓歲幣呢?”溫臨清輕拉容婉蕓的衣袖。   “放心吧,放在你們的枕下了。”容婉蕓蹲下身,笑著捏了捏溫臨清的臉蛋。   “那我的壓歲幣什麼時候才能和你一樣多啊?”   “你每年都會有,一年年長大,你的壓歲幣就會一年年多。”   街巷裡的爆竹聲此起彼伏,緊隨而來的是絢爛的煙花沖上天際,在漆黑的夜幕中盡情綻放,她們站在屋簷下,欣喜地望著那奪目而又繽紛的煙火……   沐王宮內,煙火同樣在夜幕中絢爛地綻放。   虞江亭獨自坐在寢殿外的石階上,雪無聲地落下,不同於煙火的熱烈,它的寂寞與少年的落寞之間相互呼應。   “殿下,您回去歇息吧。”侍女俯身給虞江亭披上大氅,擔憂地退到一旁。   虞江亭搖了搖頭,繼續坐在原地,望向夜空——煙火落幕了,清輝的月光再次占據夜幕的主場,冰涼的石階上落滿了寒酥。   身後燈籠的光亮灑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投射在雪地上,風起,影動。   今日是除夕夜,年夜飯的桌上隻有他們三個孩子。   虞初識收到來自晉陽的急報後,一直在書房處理事務。安慧晞近來染了風寒,裴漪便守在她的身邊照料。   虞江亭不知怎地,總覺心中隱隱鬱悶,明明今日是闔家歡喜的日子,卻難以像尋常人家一般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闔家飯。   虞江亭把頭埋在臂彎裡,耳畔是夜空中再度綻放的煙花聲。   “希望來年能開開心心……”虞江亭在心裡默默說出自己的新年願望。   與此同時,那丞相府內的公子也站在閣樓的窗前,望著煙花升上夜空,流光四溢的火星掩蓋月的華美。   “希望來年能把娘接過來。”顏昭然暗自想著,眺望遠處,他看到街巷燈火通明,人們熙熙攘攘,攜家老小前往長安樹下祈福,往年都是顏德益帶著他們母子前去,如今在他的身側是挺著大肚的步珍。   顏昭然倚靠在窗上,他心裡想不通——世間的神明為何這般胸懷寬廣,能恩澤萬千,哪怕是心懷不軌的步珍,卻唯獨忘了他們母子……   昏黑的暗房內,少年拖著銹跡斑斑的鐵鏈,一步一步走向鐵窗,沉重的鐵鏈在冰冷的地麵劃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他緩緩抬起滿是汙血的手,握住冰涼刺骨的柵欄,探頭望向夜空,炫目的煙火照亮了他疲憊的臉龐,這年京國的煙火不及厲國那年的煙火絢爛,但那高懸的孤月卻是他在這裡唯一熟識的故物。   他想再細看那夜空炫目的煙火,手指緊握柵欄,臉緊緊貼在鐵窗口,鼻尖呼出的熱氣瞬間化為白霧,雪點點飄落,刺骨的寒風股股吹進他單薄的衣領。   這時候門外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還有鐵鎖鏈子碰撞門的聲響——門開了。   “大人您放心,我保證,這孩子我一定好生管教,保證日後成為醉夢館的頭牌。”一個中年婦女扭著圓滾的腰,諂媚地看著眼前的人。   身著黑衣的人走上前,用腳尖勾起鐵鏈,右手一拽,少年便被扯倒在他的腳下,碰撞地麵的疼痛感讓少年緊皺眉頭。   “好好練,”月光落在黑衣人的臉上,狠戾的神情令人生畏,“手腳都給我養好,臉也別花了!”   “我一定把他養得白胖,大人!”中年婦女站在一邊陰笑著說。   “那藥先不用給他吃,日後時機成熟再說。”黑衣人甩下鐵鏈,揮袖離去。   “明白大人!”中年婦女點頭哈腰,跟了過去。   “砰!”門關上了,昏暗再度充斥整個空間。   少年艱難地想要爬起來,可渾身酸疼,他不得不趴在草堆上,忍受來自地麵的寒意,以及粗糙的草根。   他想念他的爹娘,想念他龍鳳胎的妹妹,想念厲國的家。   “希望我能活著再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