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久別的房內,溫汝韻發現有人打掃過的痕跡,踏進去的時候,心中油然生起一種安寧感。 “韻兒,讓娘再量量你的尺寸,新衣裳到時候托人帶去給你。”容婉蕓拿著量繩環住溫汝韻的腰,嫣然一笑說道,“再過兩年,就是大姑娘了呢。” “娘……”溫汝韻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再抬頭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容婉蕓有了幾根白發,一時內心酸澀。 “決雲都那裡天會更冷,切記要照顧好自己。”容婉蕓收起量繩,牽住溫汝韻的手坐了下來,頓了頓說道,“娘還要囑咐你一件事,如今你將要及笄,內心懵懂,何況軍營男兒居多,莫要輕信花言巧語。若真有中意之人,務必先告知於我,娘會幫你好好打探打探,待嫁之時,定會為你謀劃。” “我明白的,娘。”溫汝韻抱住容婉蕓,將頭依偎在她的脖頸間,關切地問道,“在府裡您不要太勞累,記得好好休息。” “好。”容婉蕓摟著溫汝韻,摸了摸她束起的長發,溫柔地應聲道,“到了燕雲,記得聽爹和玄音的話。” “嗯好。”溫汝韻回想起之前的困惑,便輕聲問道,“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講給娘聽聽。” “一個人的情誼可以留存多久?” “因人而異吧,若是不在乎,那就是轉瞬即逝;若是在乎,那就是經久不息。”容婉蕓思量一會兒,回答道。 聽到這番話後,溫汝韻陷入沉思,容婉蕓看出懷裡的女孩有心事,莞爾一笑,靜靜地摟著她…… 第二日清晨,溫汝韻將包袱收拾好後,把竹蜻蜓放在枕邊,不經意間發現枕角邊露出的信封。 以往枕下都是她過去寫的信,後來為了隱藏身份,她自己把它們都燒了,將那無盡的思念埋藏心底。 溫汝韻懷揣期待拿起信封,打開後發現是溫臨清寫給她的信,字遒勁有力,字裡行間都是再見她的歡喜、送別她的不舍,結語的“順頌時綏”墨色濃重,意蘊悠長。 “怕是躲房裡偷偷哭了吧……”溫汝韻捧著信抿嘴一笑。 在溫汝韻的記憶裡,溫臨清打小就喜歡跟著她玩,有次玄帶她音去集市上買東西,五歲的溫臨清以為自己又要一個人了,在府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得容婉蕓讓沫兒快馬加鞭去把她們帶回來,溫臨清看到她回來才破涕為笑。 這三年她都不在他的身邊,他玩樂也隻能一個人玩樂,自顧自地玩,自言自語,自說自笑。 如今她剛回來,卻又要走了,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 溫汝韻無奈地嘆氣一聲,收起信放入包袱,剛邁過門框,長廊那頭傳來少年稚嫩的聲音:“姐姐!” “臨清!”溫汝韻趕忙走過去,走近發現溫臨清的眼眶泛紅,顯然剛剛哭過。 “你去爹那裡,注意照顧好自己!”溫臨清牽起溫汝韻的手,又放了下來。 “好,你也是。”溫汝韻拍了拍溫臨清的肩膀,不忍看向少年那雙濕潤的眼眸,“我要出發了!” “我送你。” “好。” 溫汝韻握住溫臨清的手,兩個人一起向院外走去,踏著雪,迎著風,手心的溫暖傳遞到彼此的心間。 溫汝韻偏頭望向身旁的溫臨清——那一剎那,她不禁想起十多年前自己那下落不明的哥哥:倘若哥哥在,也會這般送我一程吧?他究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