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溫汝韻領軍回到洛陽禁軍軍營。 將手下的士兵編排交接好後,溫汝韻前往孟鶴堂的營帳內領命。 “拜見孟大將軍!”溫汝韻走入營帳,行軍禮。 “起來吧,”孟鶴堂翻看著手裡的名單,過了一會兒放了下來,抬頭看向麵前的人,“明日二殿下即將啟程去京國,陛下下令派你護殿下周全。” “明白!”溫汝韻作揖行禮,左肩傳來的痛感讓她微微皺眉。 “聽聞前日你行軍至北焱山時,把那裡的山匪一並剿滅了,消息已經傳到陛下那裡,陛下說等你從京國完成任務回來,會一並嘉獎!” “為民除害,應該的。” “你父親那邊近況如何?”孟鶴堂打量著麵前的溫汝韻,心中暗自感嘆年僅十六的她,竟能剿滅那猖獗的山匪,“我已經許久沒有和他見麵了……” “燕雲邊疆近來穩定,除了前年開春和契丹打了三戰,父親負了傷,現在恢復得差不多了。” “算起來和他也有五六年沒見了,”孟鶴堂感慨道,“不知道何時能再見……” “孟將軍,有人請見!”守衛走進來稟報。 孟鶴堂點頭示意,溫汝韻回首看向帳外——隻見那人滿眼歡喜,掀起帳簾徑直向她走來。 “汝韻!” “若蓿!”溫汝韻激動地抬手想要去擁抱,突然想到自己還在孟鶴堂的營帳內,趕忙收起手。 “久別重逢怎麼還拘束了?”孟若蓿笑著拉住溫汝韻的手,細細地打量她,“回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咳咳……”孟鶴堂看著兩個孩子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趕忙起身找點存在感。 “爹!”孟若蓿作揖賠笑,接著說道,“訓練了兩個時辰,剛剛讓他們休息,聽說汝韻在您這兒,我就來找她了!” “去吧去吧……”孟鶴堂無奈地擺擺手,囑咐道,“汝韻,明日卯時去洛陽城外,不要誤了行程。” “爹,那我們先走了!” “是,將軍!”溫汝韻作揖行禮,轉身被孟若蓿牽著手走出去。 營帳外,孟若蓿拉著溫汝韻到樹邊坐下。 “我以為你能多待幾日,怎麼明日又要走了?”孟若蓿輕輕靠在溫汝韻的肩膀上,握著她的手嗔怪道。 “陛下下令各都調兵回京,順便讓我回來保護二殿下去京國。”溫汝韻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我也想多留幾日,還沒來得及回家看看呢。” “這些年在燕雲怎麼樣,你們都去別的都,留我在這兒思念……”孟若蓿仰天微微嘆氣。 “那的雪景很美,千裡冰封,萬裡雪飄。”溫汝韻抬手比劃著,“那裡還有一種小山雀,兩顆眼珠黑溜溜的,白滾滾、胖嘟嘟的身子,尾巴有半寸長。” “好想看看。”孟若蓿手捧著下巴想象山雀的模樣。 “它們站在樹枝上,遠遠望去就像雪球一樣!” “誒,隻能留在洛陽等落雪的時候,自己用雪堆了……”孟若蓿嘆了一氣,把腳邊的草拔了起來。 “會有機會的。”溫汝韻拍了拍孟若蓿的肩膀,笑著說道。 兩個人肩並肩坐在一起,安靜了一會兒,溫汝韻偏過頭問道:“話說回來,檀狀元的印章你收到了嗎?” 孟若蓿頓了頓,將手裡的草放了下來,輕聲說道:“收到了,那次分開後第二年就收到了……” “那……你的心意他知道了嗎?”溫汝韻看了看身旁的孟若蓿,發現她的神色暗淡了下來。 “在最後的煙火晚會上,我告訴他了,但他好像把自己的心藏起來了。”孟若蓿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前年我給他寄了一封書信,我想知道他心裡還有沒有我……” “如何?” “寄回來的紙上隻有八個字——等君一言,往事如煙。”孟若蓿輕輕用手指撫弄地上的草,心中湧上酸澀,“後來,我沒再寄信去臨川都了,這樣就一如既往,我心念他,他等信……” 溫汝韻抬手摸了摸孟若蓿的頭,心中對他們二人感到惋惜。 “我明白他為什麼不肯吐露真情,他是怕耽誤我。他阿娘一輩子都沒能等到他阿爹回來……”孟若蓿將手裡的草打結,一個接一個,“作為將士,身已許國,心若許卿,怕卿憂。可他怎麼會不知道我也是將士啊,我能和他並肩作戰、保家衛國……” 溫汝韻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裡深深地被觸動。 “我還是想嘗試,明年會有一次調兵,不知道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孟若蓿舉起那根草,輕輕地鬆開手,那草便飄飄蕩蕩地落了下去。 “會的,我相信你!”溫汝韻握住孟若蓿的手,堅定地看向她。 “集號聲響了,和我一起過去吧!”孟若蓿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向溫汝韻伸出手。 “好,走吧!”溫汝韻握住孟若蓿的手,“看看孟校都是怎麼練兵的!” “那我可比紀校都還兇的!”孟若蓿朝著溫汝韻假裝麵露兇像。 “好,校都大人!我會聽您指揮的!” “這還差不多!跑起來!” 孟若蓿牽住溫汝韻便跑了起來,踏過新草,迎著春風。 那一刻,溫汝韻恍惚地感覺自己回到了那些年的軍營生活,他們聽著集號聲,排列站在一起,聽候指令…… 沐王宮內,虞江亭正在收拾行囊,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江亭!” 虞江亭轉過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笑著說道:“哥哥,怎麼來了?” “聽說你要替父王去赴京國太子的婚宴,明日就要啟程了吧?” “是啊,京國盛情難卻,父王日理萬機,你又在照顧妻女,自然是要我去了。”虞江亭走到桌前,倒起茶來,“快坐下來喝一杯。” “自從綰兒生下來以後,慕冉看著沒有當年那麼陰鬱了。”虞靜禎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了下來,“隻是我還不能離開她這麼久,不然京國之約我會去的。” “這我明白,”虞江亭安慰道,“當年的事對她打擊太大,綰兒的出生讓她覺得自己還有家……” “說到底,還是我沒能保護好她,若沒有婚約,她也不用這般痛苦。” “世事難料,你若帶她回去,誰能保證嫂嫂的三哥會手下留情?” 虞靜禎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此去京國,父王將決雲都的小溫將軍調到我身邊,哥哥,你怎麼看?”虞江亭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麵。 “這……想必她會比蒙城和齊鈞心細,更能護你周全。”虞靜禎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我記得小溫將軍是當年的武探花,這些年在燕雲也是身經數戰,這樣的人安排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不少。” “帶著她,我總覺得會麻煩不少,雖然……” “雖然什麼?” “沒什麼,”虞江亭將茶水一飲而盡,“等我回來,給綰兒帶些禮物。” “好,”虞靜禎為虞江亭再度倒上茶水,“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