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廊下受凍(1 / 1)

柳嬋真的腿傷剛好,就麻利地帶著杏桃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這次她入了院,卻被房嬤嬤攔在廊下,   “柳姑娘,老太太這會正在睡著,勞煩你等一會了。”   柳嬋真心中微驚,今日她來的時間和往日並無區別,平日裡老太太早就醒了,緣何今日還在睡著。   “奶奶是身子不適嗎?”柳嬋真神色關切,“往常這個點奶奶早就醒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內室傳來銀鈴般的笑聲,緊接著就是幾句斷斷續續的玩笑話。   聽聲音像極了崔蕓玫。   柳嬋真捏了捏手心的帕子,問,“裡間是蕓玫姐姐嗎?”   房嬤嬤笑道,“是蕓玫姑娘,她昨兒住在闌秋院與老太太睡在一處了。”   柳嬋真揚起一抹笑,道,“原是如此。”   房嬤嬤欠身道,“勞煩柳姑娘在此間稍待一會,等老太太醒來,老奴再請您進去。”   柳嬋真神色不改,依舊溫柔地笑著,“好,勞煩嬤嬤了。”   房嬤嬤轉身打簾入了裡屋,柳嬋真朝裡瞧了一眼,但有繡工精美的屏風擋著,所以什麼也看不見。   京城的隆冬本就寒冷至極,北風不斷,何況是清晨的冬日。   即使柳嬋真披著厚重的白狐裘抱著和暖的手爐,但在不斷吹風的廊下站了一會,也還是凍得雙腳發冷,小臉通紅。   杏桃咬了咬唇,想要說什麼,但也知道這裡是老太太的闌秋院,她們的一舉一動定在老太太的監視下,剛剛她還瞧見長廊盡頭似有人影浮動……   主仆二人在廊下凍得瑟瑟發抖,裡屋卻傳來祖孫二人歡愉的笑聲。   柳嬋真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手,她何嘗不知這是老太太在故意為難她。   可她除了默默忍受以外又能有什麼辦法?   江寧侯府的人瞧著都各個都似天大的好人,但實則對她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養著她就像養著一隻日後能為侯府帶來好處的金絲雀,隻要她這隻鳥兒稍有一點脫離掌控,就會褪去往日的和善,敲打懲罰她。   杏桃咬了咬唇,也終於明白小姐為何不將那日的事情告訴老太太。   老太太終究是崔府的老太太。   柳嬋真的雙腳乃至雙腿都沒了知覺,頭也開始發暈,她素來怕冷,在王府凍過那一夜後,就更怕了……   “小姐。”杏桃紅了眼,低聲說,“要不咱們回去吧。”   何必在這兒廊下自取其辱,裡屋內一聲聲歡愉的笑聲如同鋼針一般刺著她的心,她不敢想小姐此時此刻心中又會有多痛。   柳嬋真低眸說,“杏桃,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站在這兒就好。”   她尚有狐裘,手爐保暖都凍得瑟瑟發抖,而杏桃卻隻有一件銀鼠長襖禦寒,想來要比她冷過十倍。   杏桃搖搖頭,“我和小姐一起等。”   柳嬋真聞言,側身將自己懷裡的手爐塞到杏桃手裡,低聲道,“這手爐不暖和,你幫我拿著。”   杏桃紅了眼,哪裡是不暖和,分明是小姐怕她也冷著。   柳嬋真估計又約莫站了一刻鐘的時間,天邊的日頭也漸漸升起來了,門內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口的毛氈簾被人從內揭開,露出房嬤嬤那張圓潤的臉,“柳姑娘,老太太醒了,你進來吧。”   “好。“柳嬋真應了一聲,正欲抬腳,雙腳卻似沒有知覺一般不聽她使喚,她踉蹌了幾步,還是杏桃扶著她,她方穩住身形,向屋內走去。   房嬤嬤驚呼一聲,“柳姑娘,您沒事吧?”   “哎,都怪老奴粗心,剛剛竟忘了扶柳姑娘去偏房候著,竟讓姑娘大冷天的在廊下等著,真是該死,柳姑娘,您可莫怪啊。”   柳嬋真哪裡敢怪房嬤嬤,她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是老太太的心腹。   莫說她,就連崔氏族長江寧候見了也得敬著。   “我沒事。”柳嬋真笑了下,但她覺得可能因為臉被凍得僵硬所以沒有平日裡笑得自然,“房嬤嬤不必介懷。”   她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房嬤嬤壓根沒有看她。   她轉過臉去訓那些小丫頭們,“你們這幫吃裡扒外,養不熟的小賤蹄子們,瞧著柳姑娘站在廊下受凍,也不提醒一聲,成日裡心思都用在哪去了?正經心思沒有,天天就想著些歪門邪道。”   房嬤嬤這話哪裡是在罵小丫頭們,話裡話外分明是在點她。   想來定是崔蕓玫添油加醋的說了些什麼,不然幾天之間,不會這麼大的改變。   能讓老太太這般如臨大敵的恐怕也隻有世子崔衡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房嬤嬤扭過臉,又笑道,“柳姑娘快進屋,這天寒地凍的,若是染了風寒,可真是要了命了。”   杏桃在心中暗罵道,裝模作樣,若是真怕小姐凍著早就請小姐進去了。   柳嬋真入了內室,頓覺身子和暖許多。   杏桃為她解去身上披著的白狐裘,順手掛在入門處的架子上,而後緊跟在小姐身後。   柳嬋真繞開屏風,走進最裡間的內室,一位麵容慈和的老太太端坐上首,左側則坐著花枝招展的崔蕓玫。   崔蕓玫的目光在與她相對時,閃過一抹得意,似乎是在告訴她,誰才是崔府真正的小姐。   柳嬋真捏了捏手中的絹帕,臉上笑得愈發乖順,她欠身道,“請奶奶安,蕓玫姐姐安。”   可兩個人卻似沒有看見她,壓根不理她。   崔蕓玫拉著老太太扯東扯西,一會說誰家小姐的簪子有多好看多名貴,一會又說府裡的繡娘愈發不盡心了,繡得衣服越來越不好看。   老太太一一笑瞇瞇地回了她。   柳嬋真見狀也不羞不惱,隻是乖順的站在一邊,聽著祖孫二人的談話。   崔蕓玫都說了三回不同的簪子後,老太太好似才發現她一般開口道,   “呀,嬋真丫頭來了。”   “你們也是,嬋真丫頭不說話,你們也啞巴了不成?也不知提醒我這個老太婆一句”   柳嬋真低垂的眉眼中閃過一分諷意,主仆都是一個德行。   她抬頭笑道,“我和嬤嬤丫頭們都見奶奶和雲玫姐姐聊得開心,所以不忍心擾了奶奶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