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快引著薛棠走進了一處僻靜的牢房。 “有勞了。”對著女捕快微微頷首之後,薛棠才推開麵前無比熟悉的牢門。 “應該的。”女捕快站在原地,看了看秦明瑞,心裡不由同情了一把薛棠。 這麼客氣、有禮貌、還溫柔的女人,怎麼就攤上了這麼糟心的小叔子們…… 哎,高門大戶的女人真不容易,還不如她過得瀟灑恣意。 薛棠剛走進大牢,對麵就有人趕忙過來打招呼。 “夫人?您怎麼來了?”說著,還躬身行了一禮。 秦明瑞抱著鞭子,環顧著這間牢房,不由感慨,一個是感慨物是人非,另一個是他猜測李捕頭是故意的,這間牢房上次關他,這次關秦明書,竟然成了他們將軍府專用的不成? 看見過來打招呼的人,他更驚喜,一下把走進這間牢房的物是人非之感都給沖淡了。 他沒想到,秦老二揍的是秦明之這貨。 秦明書坐在角落裡,掀開眼皮,盯著躬身行禮的秦明之,恨不得對著他的屁股狠狠踹一腳。 薛棠高傲的揚起下巴,瞥了一眼秦明之,“你是誰?” 秦明之:“……” 他的笑容整個僵住。 這女人,都答應了跟他們家合作,才過一天,就把他給忘了?! 他有些生氣,但又一細想,美人就應該與眾不同,反正美人一貫高冷,他笑得更燦爛了一些,“夫人貴人多忘事,我是秦明之啊,昨天才在我家的家宴上見過的。” 其他人紛紛抬起頭。 再次見到薛棠,他們全都抖了抖,閉緊了嘴巴,一大早說的最嗨被揍的最慘的那人抖得最厲害。 這位秦夫人不一樣了,她身上多了一股強大的氣場,冰冷中帶著殺氣,叫人不敢生出半點戲謔的心思。 “秦夫人好!”幾人趕忙打招呼。生怕慢了傳回家去,家裡人知道他們失禮,會狠狠修理他們。 他們是紈絝不假,但大靖注重禮儀,他們可以肆意尋歡作樂,但是如果敢在外麵做出失禮的事,叫京兆府的捕快們傳出去,叫他們家裡丟了顏麵,那麼回去後的家法隻會比京兆府的刑罰更重。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都想和解的原因。可是秦明書那貨,竟然為了一點小事就要死磕到底。 薛棠依舊沒搭理他們,冷淡的目光掠過幾人最後落在秦明書身上,“明書,你跟我來!” 秦明瑞偷偷的把鞭子往身後藏了藏,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後,出了牢房。 牢房外,薛棠對女捕快道:“麻煩給我找個清凈的地方,我先跟老二聊聊,然後再給你們做供詞。” 女捕快趕緊應道:“好!” 如果秦夫人能解決這件事,那再好不過,趕緊把秦明書這個尊神請出去,他們家大人就可以過一日清凈的假期了。 薛棠帶著秦明書來到一間小屋內,把秦明瑞和秦陸關在了門外,她轉身問:“為什麼不肯提供口供?” 秦明書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腳,後知後覺的發現,薛棠如果想揍他,沒有鞭子也可以,兩腳足夠了。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後退一步,回道:“因為不想說話。” 薛棠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淡道:“公然打架鬥毆,被上官大人抓了個正著,還不配合衙門辦案,身為將軍府的公子,將軍府就是教你這麼目無法紀的嗎?” 秦明書抿著嘴,默默無言。 趴在門上偷聽的秦明瑞,聽得比秦明書還認真。 他上次和段景初打架打進了大牢,就已經見識過薛棠的伶牙俐齒了,不氣不惱,語氣平靜,卻句句戳人肺管子。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猜,大嫂話裡的意思肯定是:打架可以,但你別讓上官尋抓了啊! 他看見對方是秦明之就已經把事情猜了七七八八了,他覺得,秦明之那些人肯定是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欠揍。 但是,揍人,你可以偷偷下黑手嘛! 對付小人,不值得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秦陸抱著一個小包袱,站在一邊捂臉。 三公子啊,說好的讓二公子沉浸式體驗呢?你把鞭子塞到他的包袱裡藏起來是幾個意思? 突然,屋子裡的聲音小了。 過了半盞茶之後,秦明瑞就聽見薛棠說:“你可能覺得我管的多,但是,你現在的武功還不足以保護自己,要是在外麵出了什麼事,將軍府的人不能及時趕到怎麼辦,你讓家裡人多擔心?” 秦明瑞點頭。 的確,秦老二的武功太廢物,是很堪憂啊! 屋子裡,秦明書怔住。 擔心他? 嫡母去世後,他唯一的家人就隻有大哥了,大哥還經常征戰在外,家裡誰會擔心他? 她嗎? 秦明書心裡莫名的生出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薛棠:“我這次不會打你,跟他們打架應該不是你的錯。” 秦明書驚詫的問:“你怎麼知道?” “你隻是愛好與眾不同,但是你不喜歡打架,除非被人逼急了。況且,有秦明之在。” 薛棠昨天在宴會上見過那些人,隻一個照麵便心生厭惡。 不是她草率輕易定義別人,而是樹壞在根。 秦遠和吳氏那樣的父母,養不出有良心的東西。 秦明之跟將軍府的孩子不一樣,將軍府的孩子隻是這幾年才逐漸出的問題,可以慢慢改好,而秦明之根本都沒有良心,不存在喚醒的問題,跟秦明之混在一起的那些人,也不會有什麼好餅。 秦明書神色微鬆,蹙了蹙眉,道:“我昨天去萬福寺了,祭拜我生母。” “嗯,我知道。”薛棠沒繼續追問秦明書的隱私,而是問:“所以,為什麼打架?” 秦明書鬆了一口氣。薛棠沒有追問他萬福寺的事。 萬福寺的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他心裡是一個結,他不知道怎麼解,嫡母說他生母是很好的人,是將軍府的功臣,可是他不懂,為什麼嫡母去世前要把他生母的牌位送出去,難道真的像裴先生說的,就因為他生母是妾室,而且生前過於才能外露,所以將軍府才會做完表麵工作之後,毫不留情的把他生母丟出去,而他隻是庶子,所以沒資格接生母回家裡享受香火? 而打架的事…… 他沒辦法開口把那些汙言穢語說給薛棠聽。 見他吞吞吐吐的,薛棠心下盤算了一下,很自戀的開口問道:“那些人在背後說我了?” 秦明書沒吭聲。 薛棠愈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她站起身,“等下讓秦陸給你收拾一下,去做個口供吧。嘴長在別人身上,不積口德,最後害的是他們,對我造不成任何影響。” 秦明書坐在那裡,無動於衷。 “感謝你出麵維護我。”薛棠語氣溫柔的說完,隨手遞給了秦明書一個小袋子,“家裡新做的爆米花,嘗嘗。” 說完,她轉身出了屋子。 秦明書盯著手裡的小袋子,半晌回不過神。 爆米花? 這是獎勵嗎? 表揚來的猝不及防,秦明書熱血沸騰。 秦陸抱著包袱,進屋給秦明書梳洗。 看著麵前的白色長衫,秦明書這才反應過來,薛棠也是一身白衣,而一向喜歡五顏六色的秦明瑞穿的是一身黑衣,就連秦陸也是一身黑衣。 秦明書搖搖頭。 一定是他想多了,那些人怎麼會跟著一起祭奠自己的生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