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藥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裴祈來說,這過程是非常煎熬的。 她非但要麵對容欽的那張臭臉,還要時刻提防他會不會突然獸性大發。 非但如此,容欽這人還控製不好自己的手勁,好幾次給她擦藥,都痛的她麵色慘白。 “你就不能輕一點嗎?”裴祈實在忍無可忍,開口埋怨。 容欽頓了頓,十分不屑的抬眼瞄了她一下,手上的動作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像是跟裴祈較勁一般,力氣更大了些。 “嬌氣。” 裴祈:…… 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即便自己倒在床上虛弱不已,裴祈胸腔內的火氣也在噗噗亂竄。 她執掌朝政這麼多年,朝中上下無論附屬者還是看她不順眼的,哪個見了她不是要放低姿態叫一聲“國師大人”? 即便是他容欽,裝也要裝的以禮相待,現在居然說她嬌氣? 無視掉裴祈想要用眼神殺他一千刀的心思,容欽鼓搗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把裴祈身上的傷口裡三層外三層的包紮好。 隨後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包成粽子,動都動不了的裴祈,得逞的勾起嘴角。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自殘。 想到席卿剛剛臨走時說的話,容欽收起了先行離開的想法,雙手抱著肩,斜靠在裴祈頭頂的床欄框上,挑眉問道:“說吧,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傷? 裴祈莫名有些心虛。 想起剛剛席卿和容欽兩個人背著她說了幾句悄悄話,她也差不多明白了容欽的意思。 也是,席卿可是大湮王朝有名的醫師,她的傷到底是不是刺客所為,一眼就看得出來。 隻不過…… 裴祈抿了抿下唇,乾脆別過了腦袋,準備裝瘋賣傻不承認。 腦子裡,則是在飛速運轉,琢磨著要想個什麼樣的理由打發容欽。 見裴祈轉過身子,一副耍無賴的模樣,容欽被她氣笑,按住她的肩膀將人硬生生掰了回來,冷聲質問:“你就這麼想死?” 裴祈一愣。 容欽以為她是在自殺? ……不過的確,容欽現在並不知道她是裴祈,自然也不會將她與小四聯係在一起。 再加上之前容欽怒火攻心對她做出來的種種事情,葉柔這樣的姑娘,想死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不妨將計就計。 裴祈是這麼想的,但也確實這麼做了,她強行擠出幾滴眼淚,把眼眶潤濕:“與其在這受你折磨,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折磨?” 嗬。 容欽動了怒,一拳打在裴祈耳畔的床板上:“倘若在你眼裡這就是折磨,那你不妨再試些別的。” “如果在清心院你不老實,那麼本相大可把你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讓你叫天不應。反正於本相而言你隻是個控製葉崇的棋子,隻要不死……” “旁的,與本相何乾?” 為了解決百姓間的非議,他這些日子對葉柔已經是百般隱忍,如今三殿下登基迫在眉睫,段千鈞又提前回了帝都,葉崇的兵權正是用武之際,所以他不能丟。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葉柔敢尋死。 她怎麼敢? 他計劃好的一切,如何甘心被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毀掉? 裴祈被容欽恐怖的眼神嚇住,她測了測眸,瞥見耳畔邊砸在床板上的那隻大手,此刻已是青筋遍布。 裴祈知道,容欽不是在開玩笑,而這也不是在嚇她,而是真的。 她不能被囚禁,如果那樣,她就與外界徹底失去了聯係,甚至連段千鈞也無法指望。 良久,裴祈栗栗危懼的求饒:“我不死了,我好好的待在清心院,你別把我關起來……” 容欽盯了她很久,像是在確定她的話是真是假。 他發覺,以前這個一向逆來順受的女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讓他愈發看不懂了。 她明明是滿臉驚懼,可他卻總覺得這害怕不達心底。 也可能,是他太過敏感了。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葉柔。 容欽直起身,給了她最後的警告:“倘若你再做出些什麼讓本相惱火的事,不光是你,本相連你爹也不會放過。” 話音剛落,房門外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容欽抿去了眼中的怒意,張了張嘴:“何事?” “大人,三殿下到了。” 江逢川。 容欽沒再說話,隻是帶著幾許寒意掃了眼裴祈,這才邁步離開。 等到容欽走後,裴祈收起了那副淚落沾襟的可憐樣,恢復了一貫的精明。 江逢川既然這麼快就過來了。 那麼容欽的動作估計也就在這幾天。 到時候這一身傷,也不知她能不能忍受得住。 早知道江逢川來的這麼快,她就應該少桶自己幾刀。 好痛…… …… …… 太尉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入夜三分,驍勇善戰的少年太尉崔少恭,才架著戰馬從軍營裡匆匆趕回來。 一個月前,在與蒼起國的戰役中,他連破三城,打的敵方潰不成軍,損失兵力卻僅有幾千。 待他勝利凱旋回到帝都,自己父親過世的消息突如其來,讓他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瞬間褪去了勝利的驕傲,甚至推拒了進宮麵聖的旨意,在父親陵前守孝七日。 先帝念他有功,崔家又是歷代忠臣,乾脆直接讓這位戰功赫赫的少年取代了崔太尉的位置,以示皇恩。 崔老太尉死了以後,崔少恭受家族祖訓,將家國大義放在首位,是那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中,少有的廉潔之人。 大晟的兵權,江逢川與葉崇分別手握三分,剩下的,可都在這崔少恭的手上。 所以在太後尚未回來之前,想要阻止江逢川繼位,崔少恭是裴祈一定要找的人。 所以…… “稟告大人,左相已經等在書房了,說是有事要同你商議。” 崔少恭剛解了披風,便聽見了一名婢女的聲音。 在確認了她說的是段千鈞後,崔少恭眉頭明顯的皺了皺。 “不見。” 崔少恭愣是一點麵子也不給,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將披風丟進婢女懷裡,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他雖然沒見過段千鈞本人,可是關於他的事倒是聽說的不少。 隻知道其人品行不端,嗜殺成性,招人厭煩。 他不想沾染朝中的那些破事,所以這種人,最好別來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