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躺在裴祈身側的容欽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昨晚發生的一切還都歷歷在目。 裴祈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強行把容欽從腦海中踢了出去,轉而尋思起昨晚宴會的事。 江逢川說,後日宮宴。 看樣子,那便是容欽動手的時間了。 他都敢自命為朕,恐怕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也不知道段千鈞那邊怎麼樣了,到底有沒有說服崔小太尉,僅憑那一個扳指,應該很難吧。 裴祈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房門,席卿還沉迷於藥材之間,小四則坐在一旁,十分無聊的數著螞蟻。 一切都在寂靜安好的狀態中,可背後,卻暗潮湧動。 …… 兩日後。 容欽穿了朝服,早早就出了丞相府。 帶走的,還有府中的諸多暗衛,當然,清心院因為有小四在,依然戒備森嚴。 裴祈坐在軟椅上,慵懶的欣賞席卿忙的滿頭大汗的模樣。 小四在一旁搖著團扇,讓她無比愜意,這一坐,就到了晚上。 夜靜更闌,風聲四起。 今夜的丞相府,比往日都要安靜,甚至安靜到有些許詭異。 席卿看了看天色,輕嘆了口氣:“時候不早了……” 裴祈聞言,朝他挑了挑眉:“你在喃喃自語些什麼?什麼時候不早了?” 顯然,席卿並不想讓裴祈知道些什麼,於是聳了聳肩,故作輕鬆:“沒事,睡覺的時候不早了,你該進屋休息了。” “嗯?”裴祈發出一聲疑惑,不解的仰頭看了看天色:“可是現在才剛到戌時,哪是睡覺的時候。” 席卿是容欽的人,他自然知道容欽此時在做些什麼,所以才會說出剛才那些話。 所以裴祈不懂,他自然明白。 不過無關緊要,反正皇宮的事,影響不到得到丞相府。 就在席卿放鬆下心情時,他感受到身後突如其來的一陣勁風,同時伴隨著裴祈的一陣驚呼。 “席卿,小心身後!” 席卿還沒來得及回過頭,身後就又傳來了武器碰撞的聲音,叮當作響。 等他轉過頭,看清楚身後的狀況,隻見容欽留下的一群暗衛正與一個素未謀麵的黑衣男人廝打在一起,來人武功不弱,對付這群暗衛也是遊刃有餘。 裴祈心下一喜。 終於來了。 隻見那名黑衣人在確定了小四的位置後,宛若利箭般朝小四沖了過去。 裴祈也及時朝小四使了個眼神,小四想起不日前裴祈對他說過的話,便十分配合的被那個黑衣人“劫持”了去,掛在他的腋窩間胡亂掙紮。 “救命!席卿哥哥救我!” 注意到被劫持的人是誰,那群暗衛果不其然的慌了神,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劫持小四的那名黑衣人身上。 為首的暗衛陰冷著臉,朝身後的下屬低聲命令:“給我追,那孩子出了什麼事,咱們誰都活不成!” 席卿眼看著暗衛紛紛朝著黑衣人的方向追了出去,也不由得麵色凝重,口中喃喃:“莫非是那小國師的人?” “不對,是玉麵山莊的人。” 席卿猜測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房簷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衣袂飄飄的白衣身影,還十分“好心”的回答了席卿的疑慮。 此時大多數的暗衛都去追那位黑衣人了,隻有為數不多的三兩個還留在這裡保護裴祈與席卿,江陵楓三兩下便將那幾個暗衛解決了,隨即閃身到席卿身後,輕笑出聲:“席大神醫,晚安。” 還沒等席卿做出反應,他隻感覺到身後那人一掌劈在了他的後頸,隨後就是襲來的一陣天昏地暗,讓他重重的倒了下去。 裴祈見四周沒什麼人了,這才大著膽子走上去,踢了踢倒下的席卿,朝江陵楓問道:“你有譜沒譜啊,這家夥不會等我們走了以後就醒過來吧?” 江陵楓則不屑的哼了一聲:“放心,下的死手,在把你送回來之前,他是不會醒的。” “喏,蘇禦史的麵具。” 江陵楓從懷裡掏出了個軟踏踏的東西,順手丟給了裴祈,然後將她橫抱起來,幾個飛身便帶她離開了丞相府。 至於目的地,自然是那場預謀已久的宮廷盛宴。 江陵楓一邊趕路,一邊對裴祈說道:“有件事要事先提醒你,自從父皇離世以後,蘇禦史便避世隱居,因此才沒有遭遇容欽的毒手,如今他在朝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我也無法估計。” “雖然你冒險從丞相府逃出來,但若假扮成蘇禦史,到底能在容欽麵前能說上幾句話,可都是未知。” 裴祈垂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自覺間攥緊了懷裡的金牌令箭。 分量麼? 巍巍朝堂,惶惶諸臣,如今那人將要隻手遮天,誰又有什麼分量? 所有站出來的人,皆是分量。 她裴祈,就是分量。 這塊金牌令箭,也是分量。 裴祈揪緊了胸前的衣襟,動了動唇:“今晚,注定是一場硬仗。” “江陵楓,你還記不記得,我上一次與容欽打的那場仗,是在什麼時候?” 江陵楓有一瞬間的微頓,思緒不由得飄到了幾年前的那場朝堂風雲。 那時容欽便將太子視為了眼中釘,偶然間發現了太子的把柄,便逼迫父皇將他廢除。 那時容欽得勢,即便他的做法過於荒唐,也沒人敢於反駁,隻有裴祈。 “那時我為保下太子,獨自一人在先帝麵前承諾,以性命擔保,會將太子的爛攤子在三日之內全部擺平,但卻遭到群臣哄笑。” 回想起當日的畫麵,裴祈嘴角流露出一股本能的苦笑:“那時你遊歷江湖,我身後除了裴家和幾個小官,便再無旁人,可我最終還是保下了太子。” “江陵楓,我從不畏懼容欽的權勢,當年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他想攪的大晟天昏地暗,總要問問我同不同意。” 兩個人對話之間,江陵楓已然落在了宮門附近的巷子之間,那裡有一輛馬車,是江陵楓事先準備好的。 他將裴祈推進車裡,無奈的嘆了口氣:“倔脾氣。” “朝服放在車上,我在外頭幫你把門,你換好了我們就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