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乞巧前夕(1 / 1)

這場暴雨,像是要將林中的屍體埋葬一般,全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江雪瑤被剩下的幾個侍衛繼續護送著回了帝都,這場喧囂才算是告一段落。   當林子裡隻剩下了雨聲,戴著寬大鬥笠的黑袍男人從遠處駕馬而來,在這群屍體旁邊停了下來。   他走近周欒的身邊,抬腳踢了踢周欒的側身,讓她翻了個麵。   氣若遊絲的呼吸,倒是給了男人她還活著的消息。   確定了周欒的身份後,男人不說二話的撕開了周欒的衣服,簡單的幫她處理了下傷口,隨後將人丟到馬上,準備帶她離開。   “你……你是……”   男人聞言,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調侃道:“到底不是空有這一身武藝,竟然還能說話。”   “回帝都的路很長,撐不撐的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言罷,男子扯著韁繩一躍上馬,任由周欒橫著趴在馬上,絲毫沒有顧及她感受的意思。   隱約之間,周欒看見了男人腰間那塊鑲著金邊,紋路復雜的腰牌,上麵赫然刻著五個清晰的大字——   大晟,錦衣衛。   ……   容欽離開帝都的這段時間,裴祈感受到了少有的輕鬆。   與容欽鬥智鬥勇的日子,可實在不是人過的。   有席卿的精心照料,裴祈的傷也已經沒有什麼明顯的痛意,能夠正常的下地走動了。   算算時間,明晚就是乞巧節的燈會,容欽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這輕鬆的日子,也該告一段落了。   臨近卯時,熟睡中的裴祈被外麵輕微的扣窗聲吵醒,她裹緊了衣服,帶著疑惑小心的走到窗邊:“什麼人?”   連丞相府都敢闖。   “我。”窗外,慵懶輕佻的聲音貼著窗戶縫傳進了裴祈的耳朵裡。   是段千鈞。   他來這乾什麼?   因為害怕他被丞相府的暗衛發現,裴祈在確認他的身份後趕緊開了窗子。   段千鈞扶住窗沿,一個閃身乾凈利落的鉆了進來,落在裴祈麵前。   一身撲麵而來的夜間冷意,讓裴祈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關了窗子,轉過身靠在墻麵上,環著雙臂打量起段千鈞:“冒然闖入容欽的府邸,你就不怕他的手下發現?”   自從小四被劫走之後,屠攸便親自在府邸巡邏,生怕再出些什麼亂子。   “我有事找你。”段千鈞走進屋內,抓起桌上席卿留下的小藥瓶,倒了些在手心裡,低著頭輕嗅了幾下:“唔……玄玉散,容欽竟給你這麼好的藥?看樣子,他還挺關心你的嘛。”   關心?笑話。   他若真的打算對她好一點,就不會把她禁閉在這清心院連出去的空檔都不給。   還不是怕她死了,沒辦法穩住葉崇的兵權。   “說吧,你到底什麼事。”裴祈坐回床邊,抱起自己的枕頭靠在床頭,挑眉問道。   段千鈞神色一沉,張了張嘴:“有消息來報,太後在回帝都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被劫走?   裴祈瞬間震驚的瞳孔瞪大,問道:“容欽?”   聞言,段千鈞反而輕笑了一聲,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昭嵐殿。”   昭嵐殿……   難怪容欽沒有帶著屠攸一起離開帝都,原來是帶著昭嵐殿。   她早應該猜到的!   江逢川在宮宴上沒有成功登基,盡管有那封遺詔在,太後無法乾涉新帝的人選,可朝中之事她卻也還能插手一二。   她現在身負罪名,自然不可能再以國師的身份去沾染大晟國事,這樣一來,容欽首要對付的人,就成了段千鈞。   而想要遏製段千鈞的勢力,便是阻止太後回宮。   隻要太後回不到宮中,整個大晟最有權威的人,一樣是江逢川這個監國。   至於先前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在聽到劫走太後的人是昭嵐殿,她便已經明白了容欽為何要把屠攸留在府裡。   無非是想將劫持太後的罪名,強加給她這個罪臣罷了。   她將昭嵐殿交給容欽的時候,並無旁人知曉,所以在眾臣的眼中,昭嵐殿依然附屬於她,再加上宮宴時崔少恭的全力相助,定會有人認為,她會拿太後當做籌碼,依靠著崔少恭東山再起。   而那些暗中想要殺她的人,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重新奪權,定會按捺不住性子提前對她動手。   容欽的這番舉動,算是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還借此機會遏製了段千鈞的勢力。   如果她沒有猜錯,隨行太後車馬的女將軍周欒,應當已經命喪當場。   如此,便是一舉兩得。   可她即便確定了容欽要去渝江又如何?她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聯係到段千鈞或者江陵楓,她甚至連清心院的門都出不去。   更何況,容欽離府的那天晚上,就已經在懷疑她了。   想著,裴祈不禁越發的惱火,恨不得將手裡的枕頭丟出去。   “所以你今晚來找我,是想讓我做什麼?”裴祈抬頭看向段千鈞,問。   想起了自己來到這的正事,段千鈞也不準備賣什麼關子:“我要你從容欽口中,套出太後的下落。”   太後是被容欽和昭嵐殿劫走的,所以想要救出太後,就要先知道容欽把她藏在了哪裡。   昭嵐殿是裴祈一手培養出來的組織,一向行蹤不定,就算是找到了,想要從他們口中問話也是難上加難。   所以他隻能讓裴祈從容欽身上下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畢竟現在可用之人,隻有裴祈是離容欽最近的。   裴祈聽聞,詫異的盯著段千鈞:“容欽的心思何其縝密,你覺得我憑什麼能敢從容欽嘴裡問話?”   “段千鈞,你也太高看我了。”   可段千鈞卻渾然不在乎,把玩著手上的藥瓶說著:“至於你用什麼方法,這可不在本相的考慮範圍之內。”   “你比本相了解容欽,更何況,你這丫頭鬼點子一向多得很,連江逢川登基都能阻止,還怕套不出個話來麼?”   見他這副樣子,裴祈就莫名的來氣,下一秒便側過頭拒絕了他:“我做不到。”   “做不到?做不到本相就告訴容欽,說他一直想除掉的眼中釘裝成了他的夫人假扮在他身邊,你說容欽會怎麼讓你死?”段千鈞顯然並不怕裴祈拒絕,半是調侃的威脅:“我想他肯定不會讓你死的太過容易,畢竟你壞了他這麼多好事……”   反正,如果裴祈沒了利用價值,他留著也沒什麼用,不如盡早除了。   “段千鈞!”裴祈氣憤的喊了他一聲。   雖然氣勢夠足,可在段千鈞這,卻沒什麼威懾力。   他走到裴祈床前,彎下腰一臉的不懷好意:“你若是眼下真沒法子,不如本相給你出一個。”   “你現在的身份,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看他那次在春江樓也還算是心疼你,要不……你試著與他親近親近,然後吹吹枕邊風……”   哪知段千鈞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裴祈一個枕頭砸在了臉上:“段千鈞你給我滾!”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