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容離還以為容欽是那個單純好說話的弟弟,亦或者是覺得容欽不會對自己出手,所以在等待容欽為自己剪頭的過程中,她沒有一點防備。 她感受到容欽的手將自己的頭發一寸寸握在手中,感受到刀劍落在頸後冰涼的觸感,感受到…… 那攥著她頭發的手瞬間翻轉,化成一記手刀,劈在了她的腦後。 “你……” 最後的震驚中,容離隻覺得一陣眩暈襲來,而後便是不省人事。 “容姑娘!” 雲憐見勢不對,顧不上自己重傷的身體就想沖過去。 豈料屠攸早有防備,右手一揚,灑出了一把藥粉。 因為雲憐的注意力全在容離身上,所以不慎吸了一口進去,當即倒在了地上。 屠攸拍了拍手,將剩餘的藥粉抖落,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雲憐。 白瞎了這迷藥…… 但是沒辦法,二公主不讓傷她,隻能這麼辦了。 容欽丟掉了劍,抬手扶住眼前搖搖欲墜的白影,將容離緊緊的擁在懷裡,生怕她跑掉。 他將披風罩在容離身上,一隻手穿過她的膝彎,將人打橫抱起,看向容離的目光中滿是掙紮。 “對不起,皇姐。” “我知道這病讓你幾度求死,但我……還不想放棄。” 皇姐是他最後的親人,他知道,如果今日放她走,他就會永遠失去她。 所以…… 即便這種方式會讓皇姐痛苦不堪,甚至會讓皇姐恨他,他都不在乎。 他隻想留住她。 “你留在這,等席卿出來。” 容欽抬頭,對著屠攸吩咐了一聲,而後抱著容離轉身回了丞相府。 既然皇姐想幫裴祈治眼睛,那便治吧。 何況,倘若他猜測的那件事是真的,或許裴祈,還能化敵為友。 這於他而言,並無壞處。 眼下朝中波雲詭譎,他雖然屢次被鉆了空子,但若要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 最後到底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 等到容欽離開後,躲在國師府內靜靜聽著一切的江陵楓才稍微動了動。 那一頭白發,是病,從不肯離身的酒,是藥酒。 容離,是將死之人…… 還有,皇姐,容欽方才,喊她皇姐。 雖然聲音很小,但江陵楓內力高深,還是聽見了。 他二人,是皇室中人。 江陵楓的腦海中,一個大膽的想法隱隱約約浮現,可這想法僅僅是冒出了頭,就被他搖著頭拋了出去。 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裴祈吧。 也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席卿到底有沒有把握能解西域的毒。 既然容欽和容離是姐弟,想必容欽也不會對她怎麼樣,自己還是先回去看看裴祈吧。 …… 容離說,席卿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就會出來,可屠攸等到席卿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隻見他累的滿頭虛汗,見到屠攸就整個人攤在他身上,半分也不想動了。 這西域的毒,真是折騰人! 他連著藥浴搭配針灸,才將那毒一點一點的逼出來。 裴祈倒好,吃定了他醫者仁心,居然直接在浴桶裡睡了過去,可惡啊。 不過,她那爹還真是狠,不見天這毒隻是下上一點就足夠折磨人的了,他爹卻絲毫不吝嗇,下手也不留情。 裴祈的五臟六腑,哪有一處沒染上的。 可惜這不見天他解不了,不然…… 或許會大發慈悲的幫幫她。 眼見著席卿就要趴在自己身上睡過去,屠攸突然挑眉,頑劣的笑了笑,抬手拎住了席卿身後的衣料。 “大神醫,困了?” 席卿瞇著眼,疲憊的點了點頭:“嗯。” “那我幫你精神精神?” 言罷,沒等席卿回應,屠攸將劍別在腰間,腳上用力,趁席卿還沒反應過來,宛若利劍般飛了出去。 席卿隻覺得耳邊不斷的刮過夜風,等他睜了睜眼看到自己身處的位置,那原本的倦意瞬間被恐懼代替。 “屠攸,你大爺!!!!” …… 次日一早,席卿蒙在裴祈眼睛上的繃帶被江陵楓一點點的拆掉。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裴祈轉了轉眼珠,將在場之人一一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重見光明的她,終於展露出了幾分笑意。 …… 三日後,太子登基,大晟新帝一事總算塵埃落定,江溟滄眾望所歸,帝都百姓紛紛出門恭迎跪拜,道國之繁榮,道帝君賢德。 祭壇之上,帝王親臨,受命於天,誓佑大晟國泰民安。 登基大典過後,帝王下詔書,宣新令十九道,減輕苛政,無不盡顯憂國憂民之態。 …… 彼時,錦江。 一夜暴雨過後,錦江大壩損毀,洪流肆虐,被沖走的百姓、房屋不計其數,僥幸存活的人紛紛逃往臨城,卻隻得城門緊閉。 不久後,錦江的消息傳回了宮中,卻不見朝中官員願出麵賑災,唯裴祈私下呈奏,自請前往錦江。 回府的路上,裴祈與崔少恭麵對麵的坐在馬車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麵色嚴峻。 錦江大壩,乃是先帝在世時親自派人前往監修,無論是用料還是工程都挑不出毛病,如今不過才十餘年,按理說不應該出問題。 除非,是有人蓄意損毀大壩。 當然,也不排除是雨勢過大的問題。 具體的原因,也隻有她去了才知道。 這事急不得,還得等奏章的結果下來才行。 “要不要我先派人去錦江看看?”崔少恭道。 若是有人蓄意安排,還需去的越早越好。 崔少恭的想法,裴祈自然明白,當即點了點頭:“那便麻煩你的三百影衛了。” …… 與崔少恭告別後,裴祈轉頭去找了江陵楓。 她已經讓江陵楓提前帶白錦禎進了帝都,如今,應當被安置在逍遙王府。 在安排白錦禎與江溟滄見麵之前,她有些事情還需要了解一番。 比如…… 她為何不願回宮。 如果僅僅是對於先帝的失望,那江溟滄呢? 一個母親,又怎會對自己的兒子不管不顧。 或許這其中,還有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如今江溟滄已經是大晟新帝,按照身份,白錦禎就是太後。 太後回宮,並非小事,所以她馬虎不得。 一路思慮,裴祈的馬車不知不覺間已經停在了逍遙王府前。 下車的那一刻,意氣風發的江陵楓正帶著笑意從裡麵走出來。 裴祈打量著王府,忍不住調笑道:“這封了王爺就是不一樣,置辦的比國師府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