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去錦江(1 / 1)

半月後,一封密報從錦江傳來,一路送進了延龍殿。   江溟滄握著那封信,身邊隻留了萬順公公。   信上說,段千鈞需要一具適合母蠱生存的身體,而迄今為止,符合這個要求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身上帶著不見天的裴祈,另一個則是緋月樓花魁,玉生煙。   江溟滄捏捏眉心,有些頭疼。   “他就沒去錦江的臨城找找嗎?”   萬順公公一邊研磨,一邊回道:“回皇上,據奴才所知,與錦江最近的地方乃是雲城,那裡分居著一大批的江湖中人,想要在雲城找人,即便動作不大,也難免被人發覺。”   江溟滄了然的點點頭,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將那封信上“不見天”三個字又看了看。   裴祈適配母蠱的原因,是因為不見天?   若是如此,不如再造一副適配母蠱的身體來的省事。   “現下可有法子,能再尋到這不見天?”江溟滄不動聲色的問。   萬順公公想了想,隨後頗為苦惱的搖了搖頭:“奴才聽說,這不見天是傳聞中的江湖毒醫七千鶴所製,要想拿到這玩意,必須要先找到他。”   “可此人行蹤不定,最近的消息也隻是說人到了蒼起國,想要找他,免不了費上一番力氣。”   “您看……”   見江溟滄臉色愈發不好,萬順公公沒敢繼續往下說,專心埋頭做起了自己的事。   他看的出來,皇上暫時還不想動國師。   可那緋月樓的花魁身邊又偏生有個百裡青冥,若是惹上這個麻煩,多少有些不值當。   唉。   就是不知道,皇上會如何決斷了。   江溟滄將一本又一本批完的奏折疊在一起,卻無意間瞥見了桌角靜靜躺在那的小人書。   他握筆的手微頓一瞬,不知想了些什麼,隨後終於做了決定。   “讓承影將那花魁綁了送過去吧。”   萬順公公猶豫道:“那百裡青冥……”   “不過一個江湖中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江溟滄冷笑一聲,又道:“何況承影不是一直想與他再比試一番,朕就遂了他的意。”   ……   太尉府。   “怎麼了?這麼著急叫我過來。”   趁著沒有朝事,裴祈好不容易能休息幾天,今日正打算跟著江月憐出去逛逛,半路卻被太尉府的下人叫了過去。   想到先前崔少恭派人去了錦江一趟,裴祈也不敢耽擱,便與江月憐一路趕了過來。   剛一進門,就看見崔少恭凝重的眉眼。   “許馳回來了,但卻沒能將張秀蘭的兒子帶過來。”   “半個月前,他突然慘死家中,在這之前,許都沈氏突發意外,一夜之間……盡數隕滅,無一人生還。”   言罷,一旁的許馳立即上前,用托盤將一枚製作精良的暗器放在裴祈眼前:“屬下在張秀蘭兒子的身體裡發現了這個,上麵淬了鴆毒,應當是三千鴆羽無疑。”   又是三千鴆羽……   裴祈盯著那枚暗器,眼底多了幾分忌憚。   他們這段時間的出現,似乎太過頻繁了些。   容欽前腳剛派了屠攸前往錦江調查,轉眼沈家便出了意外,就連張秀蘭的兒子也遭遇毒手。   若非是想隱瞞什麼,何須如此大動乾戈?   “除此之外,還有之前派去錦江的人也趕回來了,錦江大壩確實不是自然損毀,而是……千翎衛的手筆。”   這也恰恰證明了,之前裴祈的懷疑並無道理。   “什麼?”   裴祈不可置信的看過去,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之前懷疑錦江那邊被人做了手腳,本來猜測隻是那邊官吏為了逼迫朝廷分撥銀兩的手段,根本沒想著和千翎衛聯係在一起。   難不成,段千鈞去錦江這件事,真的有蹊蹺?   那江溟滄……   “國師?”江月憐見她有些不對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裴祈回過神,徑自走到那枚暗器邊,隔著帕子將那枚暗器捏在手裡,呆愣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腦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麼,也不敢想。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倘若段千鈞是帶著西域的那群勢力去往錦江,那麼錦江,恐怕兇多吉少。”   沉默之中,崔少恭看著裴祈,再想到近些天發生的一切,隻覺得暗中湧動的危險,正在慢慢靠近。   若不處置妥當,後果將不堪設想。   裴祈自是明白崔少恭的意思,但卻並沒有回答他的事,反而呢喃了一句毫不相乾的話:“你覺得……他會騙我嗎?”   像是在問崔少恭,又像是在問自己。   崔少恭蹙了蹙眉,莫名其妙的張了張嘴:“誰?”   裴祈沒有明說,她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清明。   “罷了,去錦江吧,越快越好。”   她見過那些傀儡的模樣,也聽烏爾蘭說過關於西域蠱毒的事,再加上她回府後查過當年開國皇帝攻占西域的史書,倘若段千鈞去錦江是早有預謀,那他要做的事,她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   在確定段千鈞與西域有染之後,她曾派了探子去千佛山勘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裡的人,都宛若行屍走肉,就如同乞巧節時,她曾見過的那些人。   至於為什麼這些年千佛山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估計是太後的幫襯。   而錦江,地勢偏僻,路途遙遠,雖說比不上帝都或是渝江的繁華,但卻物資豐富,適宜生存。   那些身無分文的,亦或是走投無路的人,都會去那裡謀求活路,所以人也不會少。   作為煉製蠱人傀儡的地方,最為合適不過。   千佛山的那些遭難之人她尚且沒有辦法處理,倘若錦江也變得如此,接下來的事,她根本不敢想。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阻止段千鈞。   至於三千鴆羽、錦衣衛與許都沈氏的牽扯,隻能暫時放下。   “這麼草率?”崔少恭詫異道:“不需要知會陛下一聲麼?”   裴祈搖搖頭,心底的憂慮並不打算告訴他:“這次去錦江,我會事先找人扮成我的樣子留在帝都,以免惹人生疑。”   “而我,會以女子的身份離開。”   言罷,她轉過頭看向江月憐:“長公主,我離開這段時間,還有一事想要拜托與你。”   “你說。”   “你在宮裡,可否幫我留意陛下的一舉一動?”   江月憐不解:“這是為何?”   說好聽點是留意,但說白了,根本就是監視。   他們之間的情誼,何來的監視?   裴祈垂下頭,拚命壓下心底的掙紮,像是在做出某種抉擇一般。   明明已經決定了要相信他……   可為什麼,就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