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大說在被流放之前,想要見您一麵。” 擎晏聽罷,揮揮衣袖,道:“春影,本王今日有些累了,不必了。” “殿下,他說是想和您好好聊聊。卑職原本也推辭了此事,可是他意願強烈,現正在城郊跪著。兵士們也拿他沒有辦法。” “如此麼?那麼你隨本王一道簽去。” 馬車從詔獄出發,一路晃著到了城郊。十幾個兵士押送著王大,這個男人被鎖鏈困著,狼狽不堪地坐在囚車裡,背靠著那幾塊將他與外界隔離開來的木頭。 “參見三殿下!”所有的兵士們齊齊下跪行禮。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放他出來,除去手銬和腳銬,本王要和他好好聊聊。” 春影道:“殿下,這會不會不太安全?他是一個罪犯。” “沒有什麼事的,你們到那邊守著,本王和他到那邊的亭子去飲茶。” 兵士們得令,把王大放了出來,除去了束縛著的他的鐵鏈子。王大跪下謝恩到道:“罪人就知道三殿下慈悲,定然會來的。” 擎晏冷笑一聲:“王大,你猜錯了,我本是不想來的。隻是順道罷了------去那邊的亭子坐坐吧,春影,上茶!” 兩人信步到百步遠外的小亭子裡坐下,春影沏好了茶,躬身退下,在不遠處守著。 “你說說吧,找我來有何事?”擎晏舉起茶杯,細細品嘗。茶水的醇香洋溢著,配上郊外清新的空氣,讓人身心愉悅。 王大道:“我知道鄭兒的事情。” “說。” “鄭兒今年十五,比殿下小一歲。她父親是一個嗜酒如命之人,武定元年的時候,作為蕭氏叛逆的殘兵逃竄到城郊十裡外的大山裡,帶著部下建立起了山寨。陛下多次派兵前去圍剿,但每次都無功而返,隻因這城郊的山形正好是易守難攻,哪怕是十萬天兵來了也無濟於事。後來,其部於武定三年歸順,每年都要上交牛羊作為貢品。那一年,鄭兒的弟弟出生了,這是她繼父的孩子,可是鄭兒依然把他看做是自己的親弟弟。武定九年,他們終於還是分開了,鄭兒的母親三次改嫁,如今不知所蹤,她的繼父跟著把她送走。可是在此之前,她就已經被幽州十二閣的人給盯上了,趁著這次您去青州,他們就把鄭兒的弟弟綁架到了鄭兒的生父那兒去,以此作為威脅。” 擎晏聽罷,問道:“她的繼父呢?” 王大嘆了一口氣:“十二閣人向來行事殘忍,他已經遇害了。鄭兒的生父鄭鸞是蕭崖的部下,心狠手辣,表麵恭順,但是背地裡不知道還有多少秘密。這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他十有八九會痛下殺手,這就是他的為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十二閣人和蕭氏叛逆有聯係?” “對,正是!請殿下一定要做好應對之策。” 擎晏給他倒了一杯茶,敲敲桌子,問道:“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因為------我就是十二閣人,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叛逆。” 擎晏眉頭緊皺,殺機蹲起,氣氛一度緊張。 “你告訴我這些,是怕把你的罪定輕了麼?” “王大這條賤命隨您的處置。隻是不說出來,心裡不痛快。” “接著說下去。” “您就不好奇我為何這麼清楚鄭兒的家事麼?”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未曾謀麵的丈夫的替代者。” 擎晏吃了一驚:“何意?” “被暗殺的那三個兵士中,其中有一個就叫做王大,是個無名小卒罷了。” “你?是你頂替了他?” “不錯,還是我動的手。” 擎晏不禁覺得毛骨悚然:“你們對於本王去青州一事早已知曉了麼?所以才會趁虛而入?” “不,這隻是一個巧合罷了。想要刺殺殿下,也許您不去青州的話反倒會更加容易。不過,我著實佩服您的智慧。”“你們的背後到底是誰?為何敢如此大膽?”擎晏怒道。 王大細細品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我們沒有靠山。” “你在撒謊。”擎晏逼近他的臉,“如果沒有靠山,就是借給你們一萬個膽子也斷然不敢在皇城之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殿下,不妨好好想想,你認為當今的雍朝,還有誰能夠與朝廷抗衡?還有誰能夠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支撐著十二閣?” 擎晏頓然夢醒,幽護王------北堂擎稷正是其中最為可疑的對象。他自幼便與眾兄弟不和,性情暴戾,野心勃勃。 “你在挑撥離間麼?你這將死之人。”擎晏的心裡泛起一陣波瀾,他想起了山海樓逆首的那句話,又聯係到擎稷上的奏折,這其中的種種,矛頭都在指向一個人。而現在,擎晏隻能按兵不動,故作玄虛。 “本王告訴你,滅掉你們這些殘餘的叛逆隻在彈指之間。你的那兩個同夥都已經明正典刑了,你如果再胡說八道,本王現在就讓你隨他們一塊去!”擎晏故作憤怒。 “殿下,別裝了。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王大笑了笑,輕輕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鎮守幽州的一個王爺,坐擁幾萬兵馬,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怎麼會剿滅不了一個小小的幫派呢?” “你告訴本王這些,到底想說明什麼?”擎晏拍案,向前問道。 “我要你,為我復仇。” 王大此言一出,擎晏的心裡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事情好像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我要殿下節製幽州的兵馬,殺了幽護王!” “放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幽護王勾結十二閣,殺害了老王家上下數十口,把他們的屍首換上十二閣人的衣服,假裝是叛逆。他們說隻要我按他們說的照做,就不會動手的……可那都是王大的最親的人啊!” 一陣寒意席卷了擎晏的全身,若真是這樣,父皇新建立起來不過十年之久的雍王朝就要毀於這樣的亂臣賊子手中。 “王大,這不像你。” “我又何曾像過我呢?殿下,您也一樣。” “那你敢不敢和本王一塊,進行調查?” “殿下這是何意?我倒是有些聽不明白了。” “聽著,這就是賭。贏了,你不但不會被流放,還會成為我朝的功臣;輸了,你將會被碎屍萬段,聽明白了麼?” 王大嗬嗬一笑:“這個呀,就要問問殿下自己的心了。勝負取決於真假。若你信得過,則必勝。” “來人!送王大回詔獄,繼續審理!” 春影聞言,疑惑道:“殿下,這是?” “此人身上有重大線索,我會奏請陛下延緩其流放期限。” 王大道:“謝殿下。”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而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