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倉央兮措(1 / 1)

第四十二章倉央兮措   陽夫人年近四十,但仍體態如柳,容顏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美艷動人。她挽著一個鬆散的發髻,風姿綽約。   苦兒連忙下床向她行禮,陽夫人卻阻止了她,溫柔說道:“你身子不舒服,不要多禮。”語聲關懷親切。   看著苦兒驚慌迷惑的神情,陽夫人頗為內疚地說:“你之所以會被範右使責罰,全因我的緣故,是我害了你。”   苦兒有點不知所措,訥訥地問:“啊?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陽夫人輕嘆一聲:“登記冊是我拿走的。”   苦兒震驚道:“原來是夫人你……”   陽夫人道:“為了我師兄,我不得不這麼做。”語氣中似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憂鬱味道。   “你師兄?”苦兒不解:“他也是明教中人嗎?”   陽夫人搖了搖頭:“他是丐幫弟子。”   苦兒急道:“他不是明教中人,怎麼能看登記冊呢?範右使說,登記冊是明教的軍事機密。”   陽夫人無奈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這……”苦兒總覺得這樣不合適,但對方是教主夫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陽夫人凝色道:“苦兒,這件事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撒個謊。”   “撒謊?”苦兒一怔。   陽夫人柔聲道:“我會命人日夜趕工,將登記冊拓印一本,拓印完成後,你就幫我將原物放回去。你去跟範右使說,是你不小心記錯了櫃子,現在終於將登記冊找回來了。這樣一來,這件事就可以當沒發生過。”   苦兒驚道:“你把登記冊拿去拓印,還不是相當於泄露了本教的軍事機密嗎?”   “苦兒,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是有苦衷的……”陽夫人垂淚道:“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師兄對我軟求硬逼,我不得不這麼做啊。”   “他為什麼要逼你?”苦兒更加不解。   陽夫人柳眉微蹙,說起當年一段孽緣:“師兄和我兩家乃是世交,從小便有婚姻之約。我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曾經山盟海誓。後來,我父母將我許嫁陽頂天,我不得不從。自此之後,師兄就一蹶不振,我也自覺愧對於他。但最近,他終於重新振作,說要乾一番大事業。他問我借取明教的兵器冊,雖然我不知他要來做什麼,但這是我唯一可以補償給他的東西了。”   苦兒見她說的聲淚俱下,心下不忍。陽夫人又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把原物給他。而且拓印本裡,涉及機密的內容我會叫人篡改和刪除,保證不會泄露出去。”   她之所以會如此坦白地對苦兒說出這件事,是因為兵器冊失竊,範遙一定會追究到底,如果苦兒不幫忙,這件事早晚會被查出來。她雖身為教主夫人,但仍難逃處罰。她又想,明教的弟子對陽頂天忠心至極,肯定沒有人敢替她遮瞞此事,而苦兒剛來沒多久,還沒被聖教思想洗濯,應該肯幫忙。   苦兒心活麵軟,聽她言辭悲淒,見她梨花帶雨,果然就答應了。   陽夫人對師兄雖然未能忘情,但也不敢做出危害明教的事,她剛才對苦兒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見苦兒答應,這個秘密就可以揭過去,終於鬆了口氣。   苦兒留在這裡將養幾日,直到陽夫人完成拓印,才回去遙裊堂。   這天她身體康復,回到範遙那兒,按照陽夫人教她的話,說已經找回了登記冊。範遙狐疑地翻了翻,確實是原物,才道:“幸好你把東西找回來了,下次別再犯這樣的錯誤。”劈頭蓋臉地又數落了一頓,然後將她轟了出來。   剛一回到住處,一群弟子婢仆馬上圍在她身邊,七嘴八舌起來,小小一個房間,頓時熱鬧了不少。   “苦兒,你知道嗎?那日你罰跪暈倒,韋蝠王跟範右使吵了一架,鬧得可兇呢。”孟銘揚說道。   彩蝶壞壞一笑,道:“你跟韋蝠王關係是不是很好?他為什麼那麼激動地去為你出頭?”   其他的人也跟著起哄:“是啊是啊,從來沒有人敢頂撞範右使,韋蝠王是第一個。”   說來也好笑,明教上至教主,下至一個燒火丫頭、澆花的園丁,個個都身懷上乘武功,上到戰場更是如狼似虎,沒想到私下裡都是一群不著邊際喜歡打聽閑扯的人。尤其在遙裊堂中,範遙平日在公事上對他們管束極嚴,對他們的私事放任不理,這就助長了他們好打聽愛饒舌的風氣。   苦兒愣了愣,吃驚道:“什麼?韋一笑去找範右使吵架了?他搞什麼鬼!”   彩蝶咯咯笑道:“他當時很生氣,似乎對你很緊張呢。”   孟銘揚唯恐天下不亂,故意逗苦兒:“他好像對你有點意思耶。”   “開什麼玩笑!”苦兒生怕惹上什麼誤會,連連擺手:“不許亂說、不許亂說!”   “成天擠在一起聊天,都不用乾活嗎?”門外傳來一把故作威嚴的聲音。   大家扭頭一看,原來是韋一笑來了,馬上住嘴,尷尬地叫了一聲:“韋蝠王。”   “還不下去乾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範遙手下的人越發沒規矩了。”韋一笑輕罵道。   眾人灰溜溜地退出了房間。   韋一笑見了苦兒,緊張地湊上前問:“苦兒,你身體怎麼樣了?這幾天你去哪裡啦?”   苦兒脫口而出:“我去了陽夫人那兒。”   “陽夫人?”韋一笑滿臉驚訝,道:“那天,你在百草廬暈倒,我氣憤不過,跑回逍遙仙館找範遙算賬,誰知再回去的時候,胡青牛就說你被一個小婢接走了。那小婢是陽夫人的人?”   他這麼一說,苦兒才明白原委,但當中的細節不便對他多言,打了個哈哈,道:“噢!我想起來了。那天的情況是這樣的,你離開了以後,我又醒過來了,想了又想,怕範右使責備,所以不敢回來。正好碰到陽夫人的小婢,我就跟了她去含光閣,求陽夫人暫時收留,等範右使氣消了再回來。陽夫人心慈,就讓我在那兒休息了幾天。”   韋一笑半信半疑,但聽聞她已經將兵器冊找回,才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現在東西已經找到,又有陽夫人關懷你,想必範遙不敢拿你怎樣。你記住了,下次替那家夥辦事,處處都要謹慎一些,他懲罰弟子,可是不留情麵的。”   苦兒嘻嘻一笑,道:“知道啦,你很嘮叨。”   韋一笑沒好氣道:“真不知你怎麼想的,死都要呆在他手下!你要是願意過來我青蝠堂,我保證不會打罵你,還會好好照顧你。”   “我不要!”苦兒直了直腰,堅定地說:“我就喜歡在這裡。”   韋一笑拿她沒辦法,心頭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