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相鼠有皮 　　曹珊瑚自到珠園以來，曉芙對她十分友好，但她卻是滿腹詭計，回來明教隻為拆散曉芙和楊逍。起初她不動聲色，故意與曉芙親近，以博取曉芙的信任。尤其在楊逍麵前，更裝得與曉芙言和意順，如膠似漆。後來，她總是故意說起楊逍往日如何對她好，為討她歡喜，送過多少禮物，製造多少浪漫的驚喜。曉芙慢慢察覺到他們的關係並不簡單。 　　曉芙又發現，曹珊瑚對樂逍堂中的事物非常熟悉，每處地方都肆無忌憚地自出自入，與堂中的弟子、婢仆十分熟絡，似乎她在這個花園子中居住的時間要比自己長得多。而且，她還有意無意地以園中主人的身份自居，這樣一來，曉芙反而覺得自己像客人了。 　　最近園子中的紫斑牡丹盛開，曹珊瑚邀曉芙來到月華軒，一起賞花飲酒。 　　她故作漫不經心地提起一事，說道：“紀妹妹，你可知道，從前這個園子中，並不是種牡丹的呢。” 　　曉芙奇道：“哦？那種的是什麼花？” 　　“是珊瑚花。”曹珊瑚得意洋洋地說：“珊瑚花產於域外之國，花瓣有的像鹿角，有的像扇麵，五彩斑斕，狀如珊瑚，因而得名。它在陽光照射之下，格外美艷。楊大哥說，此花不但與我的名字相同，連花色也如我的容顏一般艷麗，所以，他特意漂洋過海，遠赴域外采摘回來，栽種於珠園之中，供我賞玩。” 　　她言語間透露著肆意的親昵，曉芙不覺也有些怔怔，淡聲道：“楊逍這個人，是很會討女孩子歡心。” 　　曹珊瑚道：“從前楊大哥待我是極好的。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想方設法送給我。還花言巧語地說，若能博我一笑，便是叫他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他也願意。”她望著曉芙，眼神滿是刻意的炫耀，卻又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遺恨與不忿。 　　曉芙不明白她說這話有何用意，但她不善於猜度別人的心思，隻微微一笑，道：“那看來，他當真視你為知己。” 　　想起那些甜蜜的日子，曹珊瑚也不由得鼻中酸澀，隨即又虛偽地笑道：“你可千萬別誤會，楊大哥隻是拿我當小妹那樣寵著，這當中絕無半分男女私情。” 　　她這樣刻意地澄清，曉芙臉上愈添了一層不悅之色，蹩眉喝了口酒。 　　又聊了一會兒，曹珊瑚句句不離楊逍以往對她的好，曉芙隻得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喝完了酒，曹珊瑚帶她在園子中四處閑逛，每到一處地方，就說起她和楊逍在那個地方的趣事。逛的累了，曉芙說想睡午覺，曹珊瑚便邀她到閨房中休息，還說下午要繼續和她吟詩作對，比劍練舞。 　　曉芙見她如此熱情，也不好拒絕，淺笑道：“吟詩作對可以，不過比劍就不必了，我的劍法自是不如你的。” 　　曹珊瑚眉梢一挑，故意說道：“我本不擅於用劍，若非楊大哥手把手地貼身教我，我也不懂使劍。噢對了，楊大哥以前教過我一套‘鴛鴦劍法’，我也不知道使得好不好，隻因從前我跟他比劍，他總是讓著我，真叫人氣惱。” 　　“鴦鴛劍”是一套夫妻劍法，共有二十八招，是宋代一對恩愛夫妻所創，兩人形影不離，心心相印。雙劍施展之時，也是相互回護。應敵時，兩人的劍法陰陽開闔，一個進另一個便退，一個攻另一個便守，配合得天衣無縫。 　　曉芙聽見她和楊逍合練鴛鴦劍法，心中登時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快，就像一壇子醋被打翻在她的心頭。她尷尬極了，一時不知該回應什麼，隻好道：“楊逍武藝高強，指點你的劍法自是武林中一流的招數。” 　　曹珊瑚撒嬌似的一笑，牽著曉芙的衣袖搖了幾下，婉聲道：“好妹妹，那你就跟我比一比吧，看看你我的劍法，誰更勝一籌。” 　　曉芙微露難色，曹珊瑚又道：“莫非，你擔心我會偷學了你的峨嵋劍法不成？” 　　曉芙躊躇道：“實不相瞞，不是我不願意跟你比，而是……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扭傷了腰，不太方便呢。” 　　曹珊瑚見她如此神情，不覺疑惑，但也不好再勉強，掃興地乾笑兩聲，然後領著曉芙來到園子東側一個上房中。 　　雖說曉芙在樂逍堂住了一段時日，但她一般隻在自己的居所附近活動，甚少到別處閑逛，若非珊瑚引路，她壓根就不知月華軒裡還有那麼雅致的房間。 　　來到曹珊瑚的房間中，曉芙抬頭看見一副字畫掛在上麵，寫的是：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曉芙一看，馬上便認得出那是楊逍的書法，曹珊瑚又顯擺道：“這副字畫，也是楊大哥送的。” 　　曉芙心裡更酸，知道這是《詩經》中的一首《野有蔓草》，說的是少年遇見美麗的姑娘，一見傾心。從詩文中曖昧的意思來看，他們一定不是普通的朋友。 　　想起以往楊逍遊戲花叢，這些浮詞浪句出自他手筆也不足為奇，於是更加肯定他和珊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中越發不快。 　　曹珊瑚見她這般，嘴角掛著奸計得逞的微笑。她讓丫鬟服侍曉芙睡好，然後就離開了。 　　曉芙哪裡還有心情睡覺，剛合上了眼，便又睜開，看見那十六個字，隻覺字字刺眼…… 　　範遙和苦兒回到了光明頂。當範遙得知曹珊瑚帶著八千兵馬回歸明教，又是懷疑又是震驚。 　　這日，聖火殿中，各堂的堂主因為收編那八千兵馬的事，鬧得不可開交。 　　謝遜道：“玉山一戰，範右使他們被困山中，是我和楊左使率領大軍前往營救，也正因為這樣，我金獅堂的弟子死傷慘重。所以我認為，這八千士兵，應該收編到我堂，以補給兵源。” 　　韋一笑卻不服道：“當日盧治平等人突襲馬尾礁，我青蝠堂也死了很多弟子，這八千兵馬，該撥給我青蝠堂才是。” 　　殷天正也爭著說：“馬尾礁之戰，鰲山五鬼將明教的主力大軍誘入河口平原，是我率領白鷹堂的弟子負隅頑抗，白鷹堂有多少士兵在沖鋒中倒下，諸位有目共睹。那八千兵馬應該編入白鷹堂才對。” 　　其他堂主則嘲笑道：“就是因為你們無能，所以才守不住馬尾礁，以致於當日敵人能夠輕而易舉地渡過了八甲海，進抵樓蘭古陵，還差點攻上了光明頂。可見，鷹王、獅王、蝠王，你們的領兵能力有待提高啊。這八千兵馬若撥給你們，不是糟蹋了麼？還是給我們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激烈地爭吵著，為了這八千兵馬爭得麵紅耳赤。楊逍和範遙不停勸著，曹珊瑚則在一旁偷笑，陽頂天左右為難，不知如何下決定。 　　他見苦兒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便問：“苦兒，各堂堂主都想為自己增添兵馬，你怎麼不說話？” 　　苦兒直率地說：“我從來沒有帶過兵，找書苑 wｗｗ.zhaosｈｕyuan．com 所以不敢多言。” 　　楊逍想了想，靈機一動，說道：“教主，既然大家都想要這八千兵馬，屬下有一個提議。” 　　陽頂天忙問：“是何提議？” 　　楊逍道：“赤狼堂是新成立的堂口，現在也沒幾個人，不如索性把這八千兵馬都給了苦兒，由她來管。” 　　他此言一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吃驚的表情，曹珊瑚也對他的意圖感到疑惑不解。 　　殷天正冷笑道：“楊左使，你剛沒聽苦兒自己說的麼，她從無帶兵的經驗，你把八千兵馬給她，她能管得了嗎？” 　　範遙也愣住了，剛想開口，楊逍輕輕一揚手打住了他的話，又對陽頂天說：“苦兒是四大護教法王之一，遲早都要親自帶兵。何不藉此機會，讓她鍛煉一下？” 　　韋一笑一聽是把兵馬給苦兒，當然第一個贊成，道：“好啊，如果是收編到苦兒堂中，那我沒異議。” 　　陽頂天想了想，便問苦兒：“苦兒，你的意思如何？” 　　苦兒膽怯地說：“教主……我……” 　　楊逍生怕她拒絕，急忙道：“教主，苦兒對於戰陣兵法，無一不精，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何況，她也曾訓練女兵，成效顯著。我相信，這八千兵馬交到她手上，她一定能夠不負眾望，為本教打造出一支鐵甲雄獅。” 　　他再三力薦，陽頂天知他定有籌劃，思索片刻，終於答允了。 　　苦兒還欲推辭，楊逍卻朝她打了個眼色。範遙不知楊逍有何盤算，皺了皺眉，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