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道笑音傳來:“嗨呀越是不許的東西世人越愛看呀。喜愛不能說出來,還不許借著相關之物聊表心意麼。” 溫笙偏頭看去,見是時青站在一把古琴前,笑盈盈接她的話。 溫笙疑惑:“你不是稱,虞弦在手足矣嗎?” 愛琴之人往往藏有多把琴,來琴鋪相看是正常。時青既然放出話隻要一把,又何必再來呢? 轉念一想,又自覺問了個蠢問題。真正愛琴之人,無論是否有琴、有多少,常來逛逛也是極好的。 時青也是這般答的,並看出這姑娘臉皮薄,貼心地給了臺階下。 他摸摸鼻尖笑道:“約莫是我鐘情一把琴的聲名太盛,小仙長也把青神化了。” 溫笙放鬆些許,細一琢磨,發現這人半是安慰半是自誇,也不由笑笑。 談旭問:“聽說前輩少時樂理不通,那二位先人的事跡竟感人肺腑至此,令前輩苦修琴藝?” 時青沉吟片刻,似在思索,半晌笑答道:“那二位的事,雖有悖常倫,但其中缺憾之處可悲可嘆,又到底死者為大,世人也願意掉幾滴淚了。” 時青回答得含糊,溫笙一開始順著他的說法延伸,將他代入世人。這話再在心裡琢磨幾遍,恍然悟出他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再逼問當然不禮貌,可溫笙實在好奇,時青的轉變太突兀了,仿佛還有關鍵原因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分開回去的路上,談旭滿足了她的好奇心:“時青身有暗傷。所謂因琴廢劍,恐怕隻是世人的猜想。” 溫笙不由愣住了。往來遊人除了談論時青那一手天籟,便是惋惜使劍的好苗子荒了正業。 修真界以劍修為最的刻板印象古來有之,哪怕時青這一曲彈得出神入化、難逢敵手,也很少會有家境一般的人家說要自家孩子以時青為榜樣去修琴。 時青由劍轉琴竟然還有這層原因在。 不過說得上勵誌的,大概是他選了一條對他來說不算好走的路,也難為他從音律不通到如今餘音繞梁了。 回到客棧,房間裡沒有夜明珠照明,紅艷的燭頂著火光,把窗子蒙上一層昏黃的紗。 框內的景象陷進黑暗,黃紗像是被剪下一塊,又被晃動的人影攪亂。 最後寂靜下來時,黃紗被裁出少女纖細的剪影。 溫笙拉了把椅子到窗邊,盤膝而坐。沒怎麼用過的伏羲琴橫在膝頭,她抬手調試熟悉。 《平沙落雁》是魚遊得到虞弦後師江教授她彈奏的曲子。它抒發情緒復雜,不同的人能從中得到不同的思考,知音、物外、自由,不一而足。這對師徒的事跡又為它染上了旖旎的遐思。 《平沙落雁》中等難度,然而練了半宿,始終不如人意。 溫笙思索著,細細查看一番,發現這竟是斷琴重修,她不由皺眉。 是她什麼時候磕碰到了?不可能吧。 抱著琴去尋了滄縱,他麵無異色:“它確是斷琴重修,我忘了與你說。” 不是自己的鍋,溫笙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