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人在經歷了巨大的創傷後會開啟自動屏障功能,作為某次空難的幸存者,我的記憶像是被抹去了,始終無法想起到底那天這場事故是怎樣發生的,我當時是怎樣被救起的,又是怎樣熬過的大小7次手術,最後保住了一命。變成了現在的我,或者準確的說,變成了我的女兒。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時,一架波音787飛機在日本北海道地區不幸墜機。我作為唯一的幸存者,被施以人道主義援助,國際紅十字組織認為我的幸存堪稱人類奇跡,要求日本政府要全力救治,但由於傷勢太重,內臟受損,麵目全非,救治難度極大。從當時的新聞報道來看,日本政府出動了頂級醫療團隊和整容團隊,用三年多的時間,通過多次外科手術、皮膚再造手術和麵部整容手術,將我重新塑形,變成了一個更加完美的我。新聞中評價這是日本醫療界的一次重大成果。 但是作為幸存者,我不知道應該感謝上天給予我第二次生命還是應該咒罵上天為什麼不給我女兒第二次生命,為什麼要讓我這個40歲的人在失去一切親人後還能重返人間,這對我是多麼的殘忍。但是更讓我想不到的是,由於在救援時他們弄錯了我與我女兒的身份,我被按照女兒的樣貌進行了復原。因此,當我第一次睜開眼看到這個既定事實後,我瘋了。開啟了幾次自殺行徑,醫院認為我是創傷後遺癥,找來了心理醫生給我做治療,我也從那時起再也不開口說話。因為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發瘋的原因是我覺得我偷了本該屬於我女兒的人生。 在我自殺未遂多次後,也讓我的日本醫療團隊徹底死心了,他們認為我的精神問題已經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對他們不再有任何宣傳的價值,反而由於對我人身自由的限製,已經引起了國際人權組織的不滿,於是在國際人權組織和國際紅十字組織的幫助下,我被遣返回國。 我從日本返回國內。隨後1年多的時間裡,認證身份,保險理賠,變賣房產,將所有與原來有關的財物統統處理掉後,我擁有了巨額現金資產,實現了傳說中的財富自由,然而我卻愈發變得內心麻木,眼神空洞,如同行屍走肉。 經過幾次自殺未遂,我深切體會到了那句“你命由天不由你,”的意思,冥冥中每個人終有自己的命數,個人是無法與命運抗衡的,毫無疑問,上天讓我必須活下去,至於為什麼僅僅讓我活下去,我沒有答案。 我搬到海南儋州白馬井鎮,一個沿海人煙稀少的小城市,準備在此了卻餘生。 “唔……唔……,倒吸一口氣,使勁想讓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醒過來,但是大腦似乎極其抗拒,隻想活在原來的美夢中。終於,我又在一天清晨的掙紮中,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證明自己還活著。 今天最重要的事依然是看女兒留下的日記本和照片,這已經成為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唯一的事情。從頭翻到尾,看著女兒稚嫩的筆觸書寫著每天的瑣碎事,仿佛一切還在眼前,但已物是人非。 “封底好像夾著什麼東西!” 我費力把本子的外套卸掉,一張男孩的照片掉了出來,背麵是女兒手寫的“我長大了想讓你做我的男朋友,可以嗎?”旁邊還塗了一個紅色的愛心。 “女兒,早戀了?不是,看著不像學生,難道是明星?“帶著疑惑,我又重新翻了一遍女兒的日記,也許是怕被家長發現,日記裡沒有任何與之有關的內容。 ”這是不是一個暗示?我被錯換了身份?突然又發現了這個?為什麼之前沒有看到?這個執念讓我去完成?讓我去幫她去看一看這個人?“長時間與社會脫節,我的大腦早已沒有深度思考的能力,胡思亂想的念頭一個一個跑出來。但是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還有什麼不可能的。至少這個理由可以讓我再活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