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隻聽見門外喊聲震天,霎時間,隻覺得天崩地壘,她隻身站在城門內,僅一瞬,門應聲倒地。 千萬兵馬蜂擁而至,殺聲震天。 路辛夷呆站在原地,下一秒,從天而降一個身影,落在她身後,將她攬在懷中,調轉馬頭便向兩邊的民舍奔去。 一直跑了很久很久,二人才在一處平地上停下來。 羽京墨將路辛夷從馬背上揪下來,臉上青筋暴起: “你瘋了?找死啊?!” 路辛夷兩眼恍惚,雙目之中隱隱有淚光閃現: “他們,攻破了城池,是不是意味著,外麵來援助的青丘人,他們失敗了?或者被殺光了?” 羽京墨麵色稍有緩和,但雙眼還是冷著: “是又怎樣,但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那塗山淞呢?他沒什麼地位,哪有什麼軍權,他會不會自己來了?”路辛夷雙手抓著京墨的兩隻袖子,絕望而焦急地問道。 羽京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喉結上下滾動:“你亂想這些做什麼,塗山淞又不會像你一樣缺心眼,上趕著給戰馬當肉餅。” 路辛夷一把推開京墨,掙紮著便要重新騎上白馬,一邊準備上馬,一邊喃喃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 “沒腦子。” 羽京墨一抬手,身前的女子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他將女子放在草坪上,留了白馬在她身旁,轉身飛回城門。 看著來勢洶洶的敵軍,羽京墨不由得一陣頭疼,他轉身飛回城中,指揮著還沒來得及撤離回家中的百姓趕緊躲避,又回翊王府叫醒了王二,自己則趕往卓睿府上,對著卓睿和雅茗道: “喂,你倆的禮節完事兒了沒?你老子都快自掛東南枝了,你倆完事兒了就快去宮裡吧。” 卓睿和雅茗兩個這才如夢初醒,雅茗一把拽掉頭頂的華冠,扯下喜服,隨意給長發挽了個髻,便和卓睿兩個乘快馬趕往宮中。 羽京墨匆匆來到密室,一進門,果然見麵前有一大坑,坑中無數蛇子蛇孫,來不及噓寒問暖,他從懷中掏出蛇圖騰,又掏出兩根剛剛順走的紅燭,給圖騰點上。 一蛇嘆道:“老大真的可憐,現在隻有他自己供奉自己。” 另一蛇甩了它一尾巴示意他閉嘴。 得到供奉之力後,羽京墨運轉真氣,不一會兒,便從坑中引入大量流水,水很快溢滿了整個蛇坑,眾蛇紛紛順著水路遊到岸上。 “多謝老大救命之恩!老大,您終於將那公主殺掉了嗎?景國得救了嗎?”眾蛇問道。 京墨沒有回答眾蛇的問題,反倒是立於高處: “眾蛇速往景宮,務必護景帝周全!” 一時間,眾蛇紛紛往西邊的景宮而去。 王二立於京墨右後方:“老大,不殺辛夷,景國覆滅是必然的事情,為什麼還要讓弟兄們赴死?” 羽京墨回身看了一眼王二:“作為景國的圖騰神,幾百年來受盡祭拜,便是死,也是該盡的責任。” “你速去太廟,守好天書,一旦有異動,立馬通知我。” 王二不敢多言,隻俯首道了聲是後,轉身將要離開,又始終不放心,問道: “老大,那您去哪裡?” 羽京墨捏了捏懷中的玉玨:“我去看看塗山淞。” 王二還沉浸在塗山淞的疑問中,一轉眼,老大早已不見了蹤影,他搖搖頭,隻好先行去了太廟。 城門口,京墨到達的時候,已經是血流成河,隻剩下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屍體、刀箭、火把,他催動意念,在無數屍體中來回翻找,總算找到幾個青丘的人,但始終沒有塗山淞的蹤跡。 約莫找了大約一個時辰,才循著蹤跡在城外的樹林裡,發現一個渾身血跡的少年。 少年一襲白衣,卻渾身都是血跡斑斑,墨發如瀑,如凝脂般的麵龐上,幾點殷紅襯得他格外動人。感知有人來了,忙拾起地上的劍,抬眸便看見京墨,一瞬間,眼中的殺氣盡散。 “你來了。”淞放下劍,繼續包紮著手腕上的傷口,傷口血流不已,若不及時包紮,就快將他整個流乾了。 羽京墨蹲下身子,幫他扯好繃帶:“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幫景國,怎麼才帶了那麼些蝦兵蟹將。” 淞包好了傷口:“真不真心,論心不論跡。這已經是我能盡的最大的努力了。” 抬眸間,他眼中水汽氤氳,顯然傷口過於深刻,已經讓他不自覺疼出生淚來。 羽京墨隻看了一眼,便扶額道:“你這家夥,就適合做個女帝的男寵,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淞拿起劍:“辛夷呢?” “她倒是很安全,隻不過,景國保不住了,你這傷也太重,如果不及時醫治……。” “快將她救出景國,帶她去找流章,被月國俘虜後,她的下場不會好的!” 塗山淞一把抓住羽京墨的袖子,羽京墨回身看他,還不等他解釋,便聽到京墨道: “她我會救,倒是你,她現在一個勁兒地問你的死活,是要告訴她你死了嗎?” 塗山淞縮回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垂著頭看向地麵。 “嗯。” “所以你來就是為了給自己造個死了的證明?” 塗山淞蹙眉道:“青丘之路兇險,我這番回去不知是死是活,今日幫景國一戰,算是盡了多年養育之恩,也算是還了辛夷的知遇之恩,我與她,終究是立場相對,不會有結果的,倘若日後在對立麵,這段感情,又當如何收場?” 羽京墨嘆了口氣,緊緊注視了淞良久,才從口中吐出一句話來。 “我和她說你不至於蠢到自己來尋死,如今看來,你倆倒是一樣蠢。 今天我若不救你,在這荒山野嶺,你將必死。” 羽京墨看著倒在血泊裡的男人,嘴角的鮮血,胸口的重傷,無一不體現著此人生命跡象正在迅速衰竭。 淞睫毛輕顫:“不必管我,快去救辛夷……” 最後再看了一眼淞,羽京墨皺著眉,轉身離去。 景宮內 景帝悵望著滿城金甲,今日便是敲響應急鐘也不會再有人來了,更何況,景國敗局已定,又何必讓百姓白白犧牲。 遠遠的,見景宮之內濃煙滾滾,待細看時,隻見卓睿帶著雅茗跑來,卓睿手中抱著一身便裝來到景帝麵前。 “父皇,換了這身便裝,從地道逃出去吧!” 火光烤得人麵上發燙,更映照出他眼中的赤誠。 景帝嘆了口氣:“寡人……怎能逃得掉……” 聞言,卓睿跪倒在地:“若父皇信任兒臣,兒臣願意以自身替代父皇,與父皇換了衣裳,死守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