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孔孟拓每隔十日都會來莊內給夏侯清菡診治,並為其配製了應急藥粉,即便喘鳴癥突然發作時,也隻需將隨身藥瓶放在鼻前用力吸入,片刻便可緩和,無性命之憂。但二夫人孔孟竹十分擔憂夏侯清菡的身體,這麼多年從未讓她孤身離開過夏侯山莊。因此,已到碧玉年華的夏侯清菡仍然一直住在莊內的清禾苑,從未見過莊外的人,連莊內的各種聚會也鮮少出現。 “菡兒,夜深寒涼,你身子弱,怎可坐在此處吹風?小玉呢?”夏侯宸扶住夏侯清菡,發現她雙手冰涼,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當年他們的父親夏侯淳身中劇毒,奄奄一息。臨終時,夏侯淳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小女兒,拉著夏侯宸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要照顧好這個體弱多病的三妹,方才安心合眼,駕鶴歸去。不過即便沒有父親的托付,善良可愛的小妹從小就讓夏侯宸疼愛不已,平日裡即使公務再忙碌,他回來時也定會過來清禾苑小坐。清禾苑旁便是莊內的藏書樓,身子舒坦時,夏侯清菡便坐在藏書樓裡閱讀古書,一坐便是大半天,有時也會跟著琴譜學習古琴,抄寫經文。夏侯宸閑時也會與她一同在藏書樓參閱古書,陪著她聊天說話,還常常讓廚娘給她烹製美味可口的藥膳,命人定期去京都采購胭脂水粉,定製美衣,將夏侯清菡照顧地無微不至。 “大哥,你切莫責怪小玉,我方才坐下才覺得有些身涼,便令她去房內取我的披衣。”小玉是夏侯清菡的隨身丫鬟,夏侯清菡擔憂夏侯宸責罰小玉,趕忙解釋道。 “莊主恕罪,這是三小姐的披衣。”丫鬟小玉拿著披衣剛走出房門,聽到二人的對話,便慌忙抱起披衣一路小跑過來。 “三小姐身子弱,以後天晚不可讓小姐坐在屋外吹風,記住了嗎?”夏侯宸接過狐裘披衣,披在夏侯清菡瘦薄的肩上,厲聲對小玉說道。 “莊主恕罪,奴婢記住了,奴婢下次不敢再犯。”小玉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答道。 “起來吧,趕緊扶三小姐回房歇息。”夏侯宸跟小玉交代道。 “大哥,菡兒先回房了。天晚了,你也早些歇息。”夏侯清菡看著夏侯宸,說完便轉身與丫鬟小玉一同往屋內走去。 見夏侯清菡和小玉離開,站在樹後多時的楚天煬大步走上前,朝著夏侯宸彎腰作揖道:“莊主,不知莊主找屬下有何要事?” 聽到楚天煬的聲音,夏侯清菡悄悄回過頭望著他挺拔的側影,臉上露出了一抹淺笑,旋即便進了屋。 “到我的苑中說話。”夏侯宸說完,便施展輕功往承寰苑而去,楚天煬也緊跟其後,二人瞬時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次日,天色陰沉。福祥苑的佛堂裡,孔孟竹正坐在紫檀幾案前讀誦《觀世音菩薩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孔孟竹撥著一條白玉菩提製成的佛珠,閉著眼輕聲誦經。 “二夫人,大舅爺來了,此刻正在門廳裡候著。”丫鬟翠竹進來通傳道。 翠竹口中的大舅爺便是孔孟竹的大哥孔孟拓。孔孟拓是孔家醫廬的館主,醫術十分高超,江湖人稱“孔神醫”。孔家醫廬位於西陽城的城北,在江湖上遠近聞名,黑白二道都要敬他三分。 每隔十日,孔孟拓都會親自來夏侯山莊給夏侯清菡看診,並給她補給特製藥粉。今日本不是看診的日子,但孔孟竹一早聽聞夏侯清菡晨起便咳嗽的厲害,便趕忙命人去孔廬把她的大舅父孔孟拓請來幫她診治。 “翠竹,沏上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吩咐膳房備一些糕點。紅梅,你去請大舅爺和三小姐到福祥苑的內堂來。”孔孟竹放下佛珠,仔細與翠竹和立在一旁的紅梅吩咐道。 “知道了,夫人。”丫鬟翠竹和紅梅說完便轉身退下。 孔孟竹合上經書,雙掌合十,閉上雙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口裡輕念著回向文。半晌過後她便起身往內堂走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青綠長袍的男人也進了內堂,男人剛進門,夏侯清菡前後腳也到了。 “母親,舅父。”夏侯清菡進了門,朝座上的二人福身行禮。 “菡兒,坐吧。”孔孟竹給孔孟拓倒了杯茶,與夏侯清菡柔聲說道。 “謝謝母親。”夏侯清菡說完便坐到旁側的黃檀木椅上。 “菡兒,把手伸出來,舅父幫你號脈。”孔孟拓走到夏侯清菡身旁,將一個綢布方形墊枕放在旁側的茶桌上。 “有勞舅父。咳咳……咳咳……”夏侯清菡輕輕拉開右手的衣袖,將手搭在墊枕上。她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發悶,連忙用左手捂住臉咳了起來。 孔孟拓坐到茶桌另一側的座椅上,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夏侯清菡的手腕上。 半晌過後,孔孟拓收起墊枕,輕聲說道:“菡兒,你張開嘴,我看看舌苔。” 一番看診後,孔孟拓緩緩說道:“近日天氣時冷時熱,菡兒體弱,感染了風寒。我幫她在原來的方子上加上荊芥、防風、半夏、川貝母這幾味藥,服用三日便可緩解。” “大哥,菡兒病況如何?感染了風寒,可會加重她的喘鳴癥?”聽到孔孟拓的話,孔孟竹神色有些凝重。 “無礙,我已開了藥,按時服用即可。”孔孟拓把寫好的方子遞給孔孟竹,淡淡地答道。 “紅梅,你速速拿著方子去孔廬抓藥,回來就抓緊給三小姐把藥煎上。”孔孟竹接過藥方,立即吩咐貼身丫鬟紅梅去醫館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