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革，這個人，我有點印象吧，”韓寧娜最終開口了，“他是我們的製片人，還是盛彩娛樂的股東，就像你稿子裡寫的那樣，他還可能是周義新他親爹。” 　　陶庭相在心中無語吐了個早點的槽——章菲菲造謠的時候肯定沒去《嫡女為謀》的劇組踩過點，她但凡見過周崇革和周義新，都不至於冒出這樣的猜測。 　　“所以呢，你在劇組看兩個人的關係，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親父子呢？”陶庭相問道。 　　“不可能，他們倆根本就是陌生人，我都覺得他們倆隻是碰巧一個姓，好像某個酒局上，倆人才扯了一句，說他們是關係很遠的遠房親戚，親爹什麼的，不太可能。”韓寧娜說道。 　　陶庭相點頭。 　　“這個八卦不是重點，重點是眼下……”韓寧娜又急道。 　　“所以，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人，和鄭蔚如到底是什麼關係，褚彥哲又知不知道他和鄭蔚如的關係。”陶庭相繼續道。 　　韓寧娜好像被掐住了脖子，忽然沒了聲。 　　“就像你說的，在一個劇組，這種事瞞得住的可能性不大，褚彥哲又不是傻子瞎子，你真說鄭蔚如手腕高超，能平衡住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不是說不過去，但讓褚彥哲扛這麼大的壓力，去替她澄清，絕對的不可能。” 　　陶庭相的聲線在韓寧娜耳中冷漠下來：“我更傾向於，鄭蔚如和周崇革根本沒什麼關係，她和褚彥哲是情侶，是我一開始誤解錯了。” 　　“不一定啊！”韓寧娜的聲音陡然一高，而後才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連忙擺手，“我是說，這什麼的關係，你不是親眼所見嗎？這還能有假的？” 　　“眼見未必為實，真相才是我們這些記者該追求的東西，”陶庭相說道，“真實的事情是怎麼樣的，我會如實報道，不會誣陷任何一個人。” 　　“所以你昨天晚上刪了帖子？”韓寧娜的聲音飄忽起來。 　　“是啊，我同學在那兒當群演，她說事情可能有隱情，我查證了一下，也覺得有些奇怪，就先刪帖子了。”陶庭相專心操作著電腦。 　　韓寧娜盯著陶庭相的手，她已經登上了自己的賬號【娛記小陶】。 　　——炙手可熱的娛記賬號，目前擁有兩百多萬關注。 　　【小陶】說的話，網友會相信吧。 　　或者說即使不相信，也能攪混水，讓真相深埋吧。 　　“我覺得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鄭蔚如如果和周崇革沒有關係，怎麼會那麼巧地被我拍到呢，你引路，也太是時候了吧？”陶庭相說話尾調上揚，似乎隻是單純地表示一個疑惑。 　　但心裡有鬼的人不會這麼想。 　　韓寧娜盯著陶庭相的後背，咽了口唾沫：“小陶，那如果你發現……” 　　“什麼？”陶庭相回頭。 　　“小陶，我們算是朋友嗎？”韓寧娜忽然開口。 　　“你在說什麼？”陶庭相一臉好奇地回頭。 　　“我是說，我們是朋友吧，就是，我以前都沒有朋友，我想有個朋友。”韓寧娜說道。 　　陶庭相眼神中有點說不出的意味，最終轉向了懷疑。 　　韓寧娜心口一跳，她跟陶庭相不過是第二次見麵，打不起感情牌。 　　韓寧娜的眼角看向角落裡的掃帚，心中默念一句“對不起”了。 　　“嗯？”韓寧娜忽然站起身來，陶庭相一愣。 　　韓寧娜拿起旁邊的笤帚，高高舉起，對著陶庭相，一棍子砸下去了。 　　陶庭相根本毫無防備，被砸了個正好，眼前一黑，倒在了電腦前。 　　裡間辦公室的周崇傅聽歌摸魚，一首動感的DJ在耳機中搖晃，他邊擺動邊鬥地主，對屋外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對不起了，是你逼我的。”韓寧娜眼神發狠，盯著暈過去的陶庭相。 　　韓寧娜的手摸上了鼠標，開始在【娛記小陶】的賬號下編輯稿子。 　　直播間的靜默一瞬，而後彈幕彈射起飛，瞬間鋪滿了屏幕。 　　【小陶，你沒事吧！】 　　【這應該不會是劇本吧。】 　　【樓上有沒有心，小陶都暈倒了。】 　　【暈倒太久會不會受到什麼不可逆的傷害呀。】 　　【小陶，你醒醒呀。】 　　【沒想到韓寧娜竟然是這樣的人，還一直演善良溫柔的女配角色，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娛樂圈有幾個簡單角色？】 　　【天哪，那豈不是說，小陶看到的鄭蔚如和周崇革的事情，真的是韓寧娜一手安排的，其心可誅呀。】 　　【之前我還鼓勵說她有野心，懂得爭取，沒想到，嘖嘖。】 　　【但是周崇革又為什麼要幫助韓寧娜呢？】 　　【沒準是周崇革對鄭蔚如早有企圖呢。】 　　【這個反轉，我有點噎得慌。】 　　【都別去小陶官號下留言，會被韓寧娜看見的。】 　　直播間的人數一躍突破三百萬、三百五十萬、四百萬—— 　　這麼多人在直播間，當然有好事者跑到了【娛記小陶】的賬號下留言，說小陶一直開著直播，韓寧娜做什麼都能被人看見。 　　但一心編稿子的韓寧娜根本看不見這些，一心麵對稿子，寫什麼“褚彥哲被騙，找書苑wwｗ.zhaoshuyuaｎ.com 鄭蔚如腳踏兩隻船不要臉，左右勾搭”之類的話，還寫得有理有據，以【小陶】的名義，親口承認她看見過。 　　“沒錯，隻有這樣，攪混水，才能瞞天過海，”韓寧娜盯著電腦屏幕，麵目因過分用力而顯得猙獰，“隻有瞞過去，不讓別人知道，與周崇革有不正當關係的，其實是我……” 　　直播間聽此消息，紛紛驚呼起來。 　　【什麼，和周崇革有不正當關係的，竟然是韓寧娜！】 　　【難怪周崇革要配合她。】 　　【我梳理梳理真實情況，也就是說，是韓寧娜被金主包養，之後為了番位，利用小陶誣陷鄭蔚如，然後在這裡，攻擊了小陶。】 　　【這也太可怕了。】 　　【韓寧娜，本以為是勵誌人設，沒想到是鬼。】 　　【小陶沒事吧，真想沖進直播間救她。】 　　稿子發出之後，韓寧娜長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自得的笑意，眼神轉向陶庭相，又變得狠厲。 　　“誰叫你不幫我的，都怪你我才不得不這樣做，”韓寧娜狠毒地罵著，“我給你多好的新聞，全網輿論支持鄭蔚如塌房，你偏還追求什麼真相——這行，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去死去死，去死！”韓寧娜發泄般地踹了陶庭相好幾腳，碰倒了鼠標。 　　電腦上網頁一變彈出了【娛記小陶】個人賬戶的界麵。 　　韓寧娜眼神一轉，看到了上麵的提示文字，瞬間瞳孔驟縮。 　　裡間的周崇傅打完了鬥地主，聽著屋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手放到了門把手上，就要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