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美院飯堂。 曹曉棠與沈茵正坐在一處吃飯,曹曉棠好像沒什麼胃口,扒拉著飯菜。 “這是怎麼了?粉蒸肉吃膩了?”沈茵說。 “沈茵,我和我爸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前幾天我家來了一個......一個女人,說是我親媽,太突然了。” “她有錢嗎?” “啊?我不知道啊,這,有關係嗎?”曹曉棠瞪大眼睛問。 “當然有了,有錢就認,該得的,沒錢就算了,她想白撿一個閨女養老啊!” “她……看起來很可憐。” “你想想你小時候沒媽可不可憐?” 曹曉棠撥著盤裡的飯菜更吃不下了。 “你看你這般風華卓越,有才有貌,特別右眉心藏的一顆朱砂痣,不是遺落民間的公主,就是即將嫁入豪門的灰姑娘,遲早要發達!”沈茵說。 “公主是做不上了,我要做灰姑娘,我要嫁有錢人!”曹曉棠笑道。 沙默德就坐在她們不遠處,默默地吃著飯…… 曹曉棠看著餐盤裡的粉蒸肉,突然又想起那個似真似假的夢,夢裡的沙老師如此摯愛唐映,唐映後來怎麼會嫁給大她十多歲的爸爸呢? 郊區月亮湖公園。 夏日驕陽當空,熱浪彌漫。小湖邊排滿了飄搖的柳樹,曹曉棠他們班正在公園內水彩寫生。 曹曉棠和沈茵坐在一棵樹下陰涼處,正好以不遠處的石拱橋為主題作畫。曹曉棠水彩感覺非常好,很快畫麵就暈染完成。 她坐的有些累了,站起身說:“我口渴了,我出去買瓶水喝,沈茵,你要喝什麼?” “幫我帶一瓶冰凍青檸水。” “好!” 曹曉棠走出公園門口,在一側小超市買了兩瓶水,吃著冰糕出來,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在路邊停下,喬晉安下車走過來。 曹曉棠盯著他,他也看了曹曉棠一眼,進去超市買了瓶礦泉水喝著出來,曹曉棠仍盯著他看。 “看什麼?我可沒跟蹤你。”喬晉安看著曹曉棠說。 “我就看我這個二十歲的眼光,能不能看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喬晉安一口水差點嗆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問: “那,能看上嗎?” “人還行,如果有錢就好了。可是我爸也沒錢啊!我媽當年怎麼會嫁給大她十幾歲的我爸呢?”曹曉棠啃著冰糕思慮著。 “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錢?” 曹曉棠打量著喬晉安灰頭土臉的模樣,鞋麵上還粘著泥漿,說:“你頂算也就是個跑工地的經理,還開著這樣的……老爺車,不是我想象中的有錢人。” “現在的女大學生都這麼傲睨自若嗎?那你還痛恨資本家?”喬晉安說。 “我喜歡的乾乾凈凈的錢!” “都上大學了還這般單純,沒學過資本論嗎?” “書本上修飾美好的文字與資本家手上的血不是一個顏色!” 喬晉安又喝了幾口水,說: “二十年前,我還是個高一學生,一日,我逃課出來,在這個公園裡遇到一個在樹陰下寫生的美院女大學生,我問她為什麼要學畫,她說,她的畫筆可以表達自己的誠意,她要把美好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麼多年你還記得這麼清楚!”曹曉棠說。 喬晉安喝著水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1998年6月,端州美院畫室。 一位瘦削的老年裸身男模特一動不動地坐在畫室前方木臺中央的凳子上,隻在私處遮了塊白布。 十幾個學生支著畫架半圈圍著,安靜地寫生。 這是大二人體素描的最後一堂課,同學們都在著急地趕作業,隻聽見炭筆在畫板紙上飛揚得沙沙作響…… 四十來歲的男老師穿梭在畫板間,四處查看,偶爾停下來對著學生的畫作輕聲指導。 唐映靠墻邊一處坐著作畫,全開的素描紙上人物已經基本完成,畫麵整的體效果正在調整中……唐映很有繪畫天賦,加上她的勤奮努力,專業手繪能力在班上都是十分優秀的。 沙默德就坐在她不遠處畫著,盡管此時他的畫還大半未完成,但他還是忍不住時而轉過頭,看著唐映——她皮膚白皙透亮,眉目清淡,鼻翼飽滿挺直,光潔的沒有一絲皺紋的含珠唇映著燈光顯得很是柔美,認真專注的模樣看起來非常有魅力。 老師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正在發呆的沙默德的肩膀,說:“花若盛開,蝴蝶自來啊!” 同學們竊笑起來…… “馮老師,用網捕蝶會不會快點?”沙默德一臉鄭重地望著老師。 “快是快,但是,你和蝴蝶都容易受傷!” 沙默德嘆息一聲,隻得倉促地在素描紙上畫上幾筆…… 下課鈴響,模特起身去角落小更衣間換衣衫。 “班長周華在不在?”馮老師問。 “他在隔壁畫室。”有同學說。 “今天下午,每位同學把四張素描作業掛到一樓展廳,下周一老師們要集中評畫,沒有完成的周末時間趕一趕啦!” 馮老師說完便走出了畫室。 這時,周華進來說: “同學們,劉老師下旨,下周水彩寫生課安排在城郊的月亮湖公園,大家周末做好準備!” “劉老師真是皇恩浩蕩、體恤民情……”沙默德笑道。 “沙默德你不用去寫生啊!”周華說:“四年級油畫課請你下周去做一周模特,馬老師叫我問詢你。” “我堅決不去了!”沙默德瞪大雙眼,說:“上回去了一次,師姐們太生猛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差點把我衣服扒了。” 沙默德一米八多的頎長身材,配上精致的異域五官,確實太招惹了。年初,沙默德被老師請去給大三的學生做模特,隻是畫著衣半身人像,卻被師姐們騷擾。 “為藝術獻身,是純粹滴!是高尚滴!”周華嘻笑道。 “要獻身——也要為我們唐映——獻身——” 沙默德說著,走到正在收拾畫筆的唐映身邊,曖昧地笑道:“你——要畫的話,我就脫——給你看——” 唐映隻是抿嘴輕笑,躲著不斷靠近的沙默德。 同學們看不下去了,一堆人異口同聲地喊道:“流氓——” 周華嘖嘖地說:“不愧是拉麵王子,說的話也像羊肉拉麵,又騷——又能——拉——” 沙默德回過頭還欲爭辯。 周華轉頭繼續對其他同學說: “下周寫生自由組隊啊!五人一組,互相關照,不要走散。” “為什麼五人一組?”有同學問。 “老師擔心你們成雙成對不乾正事,加個電燈泡讓你們收斂一點。” “多歹毒的組合!劉老師想過電燈泡的感受沒有?” “我專業太差了,得跟著唐映學習。”沙默德趕緊說。 “我也跟你們一組,唐映也帶帶我。”高禮如說。 “還有我,這還差一個。”周華說。 “再叫上呂霜吧!”唐映說。 周華走到呂霜畫板前,問:“呂霜,你願意做電燈……哦不……願意跟我們一組嗎?” “好哇!”呂霜低著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