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周末。 曹忠民和曹曉棠應邀來到傾城小區的沙默德家。 一大家人圍坐在飯桌前,沙默德與唐映敬酒感謝曹忠民對曉棠的養育之恩! 曹曉棠卻一直沉默少言。 沙默德夾了一塊粉蒸肉放在她碗裡,說:“曉棠,嘗嘗看,我做的粉蒸肉有沒有學校食堂的好吃?” 曹曉棠才抬頭看著沙默德,說:“謝謝!” 十歲的沙盛未看著曹曉棠,說:“姐姐,好吃嗎?我都從來沒有吃過,阿爸說我們回民不吃豬肉,他隻做給阿媽吃。” “哦——”曹曉棠看了一眼妹妹,也並不親近。 “曉棠,家裡我也收拾了一間房間留給你,你,以後隨時可以回來住。”唐映說。 “不用,我住在茶莊挺好,我從小聞著茶香睡覺,隻有那個味道才是家的感覺。”曹曉棠說。 “不勉強,曉棠,暑假有空的話常回來教妹妹作業,你們姐妹也可以一起相處。”沙默德說。 “我準備找份暑期工做。”曹曉棠說。 “那過來我們動畫公司.....”唐映建議。 “師母,沒有你們,我照樣能生活。”曹曉棠無禮地打斷唐映的話。 “曉棠——”曹忠民有些怒氣:“這是你親生父母,他們當年也是無奈。” “爸,他們再無奈,都有家有業!您一個人帶著我四處漂泊都能把我養大,他們為什麼不能?” 曹曉棠雙眼噙滿淚水,看著沙老師和唐映,哽咽地說: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和我爸生活了這麼多年,你們現在突然來告訴我,我爸不是我爸......我並不慶幸自己多了一對父母,反而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孤兒,連從小給我依靠的爸爸都不是我的了......” 曹曉棠淚如泉湧,站起來就跑出門去...... 一輛黑色轎車從市區一處施工工地出來,開上了濱江路。 後座上的喬晉安拿著毛巾擦拭全身上下的灰塵。 王建邊開車邊抱怨: “三天兩頭陪你跑醃臢工地,這三伏天,我都快熱中暑了!” “不來工地轉轉,怎麼能將蘇純勝一窩清理乾凈呢?” “喬總,小頭目隻是聽差吃飯,不必趕盡殺絕!” “小蛀蟲隻要開了葷腥,還會甘心情願吃素嗎?人一旦手上沾上鮮血了,就也回不了頭了!” 喬晉安若有所思的望向車窗外,看到江堤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喊道:“停車——” 車停下。 喬晉安轉頭看見曹曉棠獨自一人趴在江邊護欄邊頂著烈日、吹著熱浪,似乎還在抹擦眼淚...... “喬總,你如果是喜歡這個女學生就下車,若是別有用心,就不要去招惹人家!”王建勸告道。 喬晉安躊躇片刻,拿了一瓶礦泉水開門下車,走到曹曉棠身旁,遞給她礦泉水。 曹曉棠擦了把眼淚,看了他一眼,自己也確實口渴,接過礦泉水瓶擰開蓋就大口喝起來。 “還真是愚蠢!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陌生人給的水都敢喝!”喬晉安說。 “陌生人給的飯我都吃了二十年!” 曹曉棠說著,想想自己這麼多年對一個毫無血親的人予取予求,實在愧對他的恩重如山,眼淚不禁又嘩嘩往下流...... 喬晉安看她泣淚的模樣,突然心裡也難受起來。 “為什麼哭?”喬晉安問。 “因為,眼睛代替了嘴巴說不出來的悲傷。” “悲傷是因為心太膚淺,把自己的心埋深一點就不會哭了!” 曹曉棠轉頭看著喬晉安,說: “喝你一瓶水,還挨你一頓教訓,你走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能吹乾我眼淚的地方......” 喬晉安拉開車門又坐回車裡。 王建忍不住取笑道:“不上鉤嗎?也是,誰家總裁像你這般灰頭土臉,還一身汗臭味!” “是麼?”喬晉安連忙抬起胳膊聞聞。 王建正準備啟動車輛,卻從後視鏡看到堤上的曹曉棠突然暈倒在地上...... “喬總,你給她水裡下藥啦?” 喬晉安轉頭看見曹曉棠躺在滾燙的地麵上,慌忙下車跑過去,將昏迷的曹曉棠抱起來,放進車內,摸摸額頭,擰開一瓶水淋在她頭上,然後拿來一把折扇給她扇風...... “中暑了,把空調調低一點,車上有藿香正氣水嗎?”喬晉安說。 王建連忙從車屜兜裡翻出一小瓶藿香遞給他。 1998年8月。 燥熱的月夜,墨重山無棱,南方深山密林,重巒疊嶂,人戶隱匿,犬聲蟲鳴劃破靜謐的晦暝。 封雲山腳下,一農戶的土瓦房窗前還透著些許光亮。 低矮的茅屋內,飛蛾繞著昏暗的墜燈撲閃不停。兩個光膀子的男人正坐在簡陋的木桌前燉菌鍋吃酒。 “板哥,裡麵這幾匹貨幾天沒吃東西了,不會餓死吧?”其中一個毛頭小夥問。 板哥抿了一口酒說:“不會,吃多了拉撒不說,有點力氣就鬧的逃跑,她們今天在車裡也捂了一天了,瓜娃,你去給他們喂點水就行了。” 瓜娃答應著,從水桶裡舀了一碗水走過去,推開裡間一扇黢黑的木門,屋裡悶著一股刺鼻的黴味。 他拉開燈,狹小潮濕的地麵上鋪著幾捆稻草和破舊的黑棉絮,橫豎躺著五個年輕的女子,她們都被反背捆著雙手,嘴巴也被黃膠帶堵的嚴嚴實實。 曹曉棠被驚醒,發現自己被捆綁在臭烘烘的豬圈裡,想呼叫卻張不開嘴巴,她瞪大眼睛怒視著瓜娃……看來這又是一場臭氣熏天的噩夢! “別怕,我來給你們喂點水喝。” 瓜娃說著就拉起曹曉棠,撕開她嘴上的膠帶,端著碗喂她喝水,曹曉棠也實在口渴,一口氣便喝的精光。瓜娃又走出去外麵再舀水。 曹曉棠看著其他幾個被捆綁的女孩,問:“這是在哪?” 幾個女孩也隻是瞪著她發不出聲音,她便俯下身,用牙咬身旁一個女孩後背捆綁雙手的麻繩…… 板哥剛好走進來瞅見,沖過來一把拽起曹曉棠的頭發,就搧了她一記耳光:“你這個丫頭我盯了你一路了,與其便宜這山溝裡的殘疾光棍,還不如先犒勞一下我,也不枉我護送你們幾天。” 板哥借著酒勁,邪笑著就把毫無反抗之力的曹曉棠強行拉過去另外一間土屋內。 其他幾個女孩都驚恐的垂下頭,噤若寒蟬。 正在這時,外麵一個三十來歲、胖胖的女人帶著一位老婦人正聊著走進來院子裡…… “芬姐——”瓜娃連忙大聲喊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裡屋的板哥聽見芬姐回來,連忙把曹曉棠拉了出來,又狠狠的搧了她兩嘴巴,罵道: “就你膽肥,還敢咬開繩想逃跑……” 芬姐走進來,盯著板哥,冷著臉說:“把鞋子穿上,地上挺臟的。” 曹曉棠嘴角還流有血跡,她怒視著芬姐: 芬姐笑道:“唐映,別這麼看著我,我陪你在電子廠裡耗了我差不多個把月時間,關照你這麼久,就是把你當自己人,跟我嬸回去做她家兒媳,我堂弟辦茶廠,這我可沒有騙你。” “茶廠?”曹曉棠喃喃道,這到底是夢還是又一次穿越變成了唐映? 嬸子看著這個姑娘如此倔強,剛才還想逃跑,便對芬姐說:“大芬啦,要不換一個,這個女子怕是守不住。” “嬸,這個唐映可是個大學生,模樣也是這堆女孩中最標致的,我是真心為咱忠民兄弟尋個好女子。” 芬姐說完又轉頭對曹曉棠說:“唐映,一路上像板哥這樣的餓狼多的是,你是願意跟我嬸回去?還是等山溝裡的老光棍把你買了去?你可想清楚了!” 曹曉棠看著眼前這個花白頭發的大嬸,她應該是自己的奶奶吧!把自己從繈褓嬰兒撫育到三歲的恩人。 大嬸見曹曉棠紅著眼望著自己,也突然感覺親近起來,連忙解開她身上的麻繩,拉起她的手,撫摸著她手腕處深深地勒痕:“姑娘,跟我回去,我當你親閨女待!” 曹曉棠木訥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