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豈有歲月可回頭(1 / 1)

端江之上 見戴 3687 字 2024-03-17

劇組在端江的舊工廠拍了兩天。   胡牧和唐映又按指示坐火車到延平市,與劇組集合後輾轉到了偏僻的山區。   深山山高霧重,人戶隱匿,不過這樣的景致比較上鏡頭,拍出來就很有時代環境的壓迫感,體現了人文的弱小和無力!   片場,唐映梳著兩條小辮子,穿著兩件薄花布衫,一個鏡頭走下來後,就凍的直哆嗦。穿著深藍色中山裝的胡牧連忙拿她的外套遞給她披上。他們就坐在一個避風的地方候著,看著其他幾個群演興奮的與男女主角合影……   胡牧說:“唐映,你這幾天怎麼心情不好?”   唐映笑了一下:“沒有!”   “有需要幫忙的就直說啊,這裡就我們倆是一夥的。”胡牧笑道。   “我隻是傷感男女主角的命運,現在這般山盟海誓,還是經不起歲月的作弄!”   胡牧望著前方,說:“你看這群知青,年輕時將自己的青春和愛情都奉獻在了這片陌生的土地,時光荏苒,歲月滄桑,他們韶華已逝,愛情生長的也不是時節,但他們仍不負流年,為家、為國奮鬥一生!”   唐映沉默了一會,說:“是啊!歲月不居,時節如流,豈有歲月可回頭!”   “我媽也是上海知青,那些年下鄉在東北,以為回不去了就和我爸結了婚。可是,後來為了返城又與我爸離婚了,她一個人回到上海,我也是後來考大學才到上海。如果歲月可回頭,那便沒有我了吧!”胡牧笑著說。   唐映也笑了起來:“我爸對我說,結婚就應該找誌同道合的伴侶。”   “那我挺合適,我們倆不就是誌同道合!”胡牧看著唐映。   唐映第一次聽胡牧這樣說笑,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打岔:   “胡牧,明天白天沒有通告,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好!”   第二天一早。   唐映和胡牧在小鎮車站坐上一輛長途小客車,大概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山路,到了一處荒蕪的岔口下了車,唐映一路打聽,沿著狹窄的小路走了小半天才到了封雲山的茶山腳下。   唐映望著山上一間紅磚瓦房,躊躇了一會,兩人又往山上攀爬,好幾處十分陡峭,胡牧一路拉著她走到了紅房子前……   門並未上鎖,唐映走過去輕叩門栓。   “誰呀?”一個男聲從屋內傳來。   門吱呀一聲拉開,一個中年男人走出來,見到兩個陌生人,問:   “你們找誰?”   “你好!我找曹忠民,他在嗎?”唐映問。   “哦,他把茶山賣給我了,他走了!”中年男人說。   “走了?”唐映很吃驚。   “前幾年他老娘過逝,他就帶著女兒去外地了,好幾年了。”   “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唐映焦急地問。   “不知道,他連山下的老房子都賣了,大概是不準備回來了。”   唐映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他女兒……叫什麼名字?”   “我聽他爸叫她……糖糖。”   “糖糖……”唐映念叨著。   中年男子見唐映神色哀傷,問道:“你是?”   “我……我曾經在這裡采過茶葉,認識他們。”唐映說。   中年男子進去屋裡拿出來一隻木刻的小鳥遞給她,說:“這是糖糖的玩具,走的時候落下了,你,需要嗎?”   唐映連忙接過來,雖然木鳥十分粗糙,但看的出曹忠民已經很用心地雕刻了。唐映握著木鳥,再也忍不住,眼淚噴湧而出……   胡牧見此情景,拿筆寫下唐映的電話號碼,又將字條遞給男人,說:“如果他回來,或者有他消息,你就打這個電話聯係,謝謝你!”   說著又掏出一疊錢幣塞給男人。   中年男人疑惑的站在門口,望著胡牧拉著傷心的唐映下了山……   幾天後,回上海的火車上。   胡牧見唐映一直萎靡不振地望著車窗外,心事重重。   “唐映,我初見你時,一副橫沖直撞、無懼無畏的樣子,我就覺得沒有什麼事能絆倒你。”   唐映沉思了片刻,說:   “我老家東坡村的柏油馬路有一條又陡又長的大坡,經常會有貨車因為爬不上去而翻車,司機一車傾倒的貨物就會被村民哄搶一空……我也努力的想爬過那條陡坡,不能摔倒,否則,我的人生也將一無所有……”   胡牧看著這個柔弱的女子這般艱難前行,也心生憐惜。   “公司現在端江籌辦一個分公司,可能會調派一些骨乾員工先過去布局,你有什麼想法沒?”胡牧問。   唐映思慮片刻,說:“我不想回端江,那裡,有我太多苦澀的痕跡!”   胡牧笑道:“留在上海挺好,既然已經爬上來了,就不要再回頭!”   “想回頭也回不了了!”唐映說著又看向胡牧說:   “胡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糖糖,她是我女兒!”   雖然胡牧之前有猜疑,但聽到唐映親口說出來,還是驚的膛目結舌:“你……可以……不用……不用告訴我。”   唐映已經察覺到胡牧對她的心意:   胡牧故意在咖啡館門口給她披外套摟著她,因為他在外麵能看見窗前的唐映與一位男子在咖啡館;剛才,他又故意試探唐映,會不會因為這個男子而回去端江分公司。   唐映繼續說:“那年,我被人騙到封雲山,賣給了曹忠民,生下了糖糖,在醫院趁他們不注意我就偷跑了……但是,糖糖的爸爸是我同學,就是前幾天在端江咖啡館見到的那個同學。胡牧,你覺得,他會相信我嗎?”   胡牧沉思了很久,說:“不會!”   唐映又黯然地轉頭望向車窗外的匆匆倒影。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曹忠民,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為什麼會幫你撫養糖糖?”胡牧說。   “我感激他,所以沒有報警,我努力賺錢,我以為自己賠錢給他,就可以贖回自己的孩子,但是,他拒收我的匯款,卻帶著我的女兒不知所蹤!”唐映抹著眼淚。   胡牧看著唐映,她與《銀杏樹》女主一樣坎坷不幸,所以女主的分鏡她才畫的如此深刻共情!   胡牧也沉思著:唐映剔透玲瓏心,故意讓自己陪她到封雲山尋女,現在又對他坦言自己難以啟齒的屈辱,實際是在暗裡拒絕他。這個女子命運多舛,但心中仍有丘壑,不曾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