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東坡村唐家門口,兩棵高大的樟樹矗立在清寒的月光下,沙沙地抖著繁密的厚葉。 唐映一家人圍坐在客廳的暖爐前,嘆息小娥的遭遇。 “村民樂於不勞而獲,卻不知貪婪才是最真實的貧窮。”唐映說。 “那個司機也是可憐,小娥也太不幸了!唉——”月梅搖搖頭說。 “身不苦則福祿不厚,心不苦則智慧不開!誰入世都不可能輕裝上陣,都是一邊負重前行,一邊悟道求存!小映,我們一路上總會遇到困苦和迷茫,不要被各種雜念所擾,要以清凈之心看待世事無常!”唐秉坤說。 第二天,今朝才見雪泥乾,日薄雲低又做寒。 唐映一家去三幺家拜年,大家都在暖房裡喝茶聊天,勸慰唐尹娥。 唐映獨自出來望著這條從小爬到大的大坡若有所思…… 這時,喬晉安打電話過來,她接通後便往坡下走去。 “還記得我說的話吧?今天民政局上班了,我在等我要的結果。”喬晉安電話裡說。 “晉安,盡管你行事卑鄙,我卻感覺你不是險惡小人!”唐映平靜地說。 電話那頭的喬晉安突然語噎。 唐映繼續往坡下走著:“我家鄉的這條東坡實在險陡……曾經,有一輛滿載蘋果的貨車未能爬上來而翻車,一車傾翻的蘋果被貪婪的鄉民瘋搶一空,導致司機家破人亡……晉安,我的人生路也是一條長長的陡坡,如果,我爬坡時摔倒了,你是會扶起我?還是,讓我也一無所有?” 喬晉安沉默許久,掛了電話。 唐映轉身仰望這條坡路,上下皆難...... “小映,你去哪裡?”袁主任從岔道走過來問。 “袁叔,我隨便走走。您這是去哪裡?” “我剛才到田書記家找他,他家人說在村委會,沒想到他春節假期都不休息。” 田書記是田小月的弟弟田宇,大學畢業後自己請願回來做一個小小的村官。 唐映與袁主任邊走邊聊:“袁主任,這條路是什麼時候修的?” “上世紀七十年代,當時生產建設條件落後,這裡又是連接鄰市的必經之路,隻能修了這麼一條道,唉......” 袁主任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以前村民搶人家司機翻車的貨物,還以為是一條生財之道,沒想到卻是罪惡之路!” …… 華光端江分公司,年後的工作任務就堆積起來。辦公室裡的唐映疲於應對,暫時又沒有人來接任經理之職。 公司發來郵件通知她明天去上海開會。對於這種突然的通知,唐映似有些不祥的預感。 突然,袁妮打電話過來,慌亂地說:“唐映,星輔導告我們培訓中心侵權,說我們用的教育課件與他們的定製課件90%雷同……” 唐映也緊張起來:“袁妮,你先別著急,是我的問題,我明天去上海看看怎麼解決?” 第二天,上海總公司的李秋瑤辦公室裡。 她審視著坐在她對麵緊張的唐映,說: “星輔導的課件是他們自己的老師寫的腳本,並非出自我們公司編輯之手,也就是說,袁妮教育與星輔導課件的雷同絕不可能是巧合,星輔導已經給我們公司發了律師函,袁妮教育精明的話,很快也會狀告我們公司!”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原本以為袁妮教育在小城市小培訓不會引起星輔導的注意……”唐映惶恐不安地解釋。 “跟我說這些沒用,公司自然會承擔後果,但名聲一旦傳出,對公司的影響損失是無法估量的,所以,公司也會起訴你竊取公司機密謀取私利……” “我沒有……” “沒有?難道袁妮不是你同學?” 李秋瑤冷眼看著驚慌失色的唐映,趾高氣揚的說: “你若腦子還清醒的話,抓緊時間離婚,財產留給丈夫。否則,你丈夫下半輩子隻能為你還債,你女兒該如何生活?” 唐映盯著李秋瑤:“這才是你的目的!” “我是代表公司與你談話,你可以去找胡總,他已盡力為你求過情了,但是,你是他破例請回公司的,現在出了如此紕漏,他已然受了牽連!”李秋瑤繼續說: “賠款、坐監,這就是你愚蠢的代價……” 唐映失魂落魄地從公司下樓來,喬晉安坐在一樓大堂休息區,望著唐映茫然的走出去…… 喬晉安上去總公司,敲開李秋瑤的辦公室門。 “李總,出手太狠了吧!” “喬晉安,你雖離職,公司也能向你追責……” “所以,我回來擔責,我請李總與我一起去星輔導總部解決問題,總公司也不想將此事鬧上法庭吧!” 李秋瑤盯了喬晉安半響。 “我相信你能擺平這次的公司糾紛,喬安集團的太子——喬晉安!但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何總是維護這個蠢笨無顏的唐映?” “你又為何對腿殘的沙老師不放棄?難道是為了跟沙老師學油畫?”喬晉安調侃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斯特裡克蘭說他必須學畫畫,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掙紮!”李秋瑤眼中帶著恨意。 “這個世界上有夢想的人太多了,而付諸行動的又有幾個?”喬晉安故意激將她。 “我敢,隻有自私的人才是真正勇敢的人!”李秋瑤明知喬晉安在鼓惑她,她也甘願上當。 “好,你我的殺傷力遠不及美院程校長的孫女程餘,她才是一顆完美的炸彈!”喬晉安冷笑道。 “她在哪?” “端江報社!” …… 唐映回到端江分公司,木訥地坐在辦公室裡。 前臺帶袁妮進來。 “唐映,怎麼樣?”袁妮焦急的坐在她麵前問。 “對不起,袁妮!” “那就是沒辦法了?”袁妮很失望。 “你現在起訴我們公司,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的培訓中心就能自保。” “那,你怎麼辦?” “這官非我是逃不掉了,我……馬上與默德離婚,才能保全他們。” 袁妮目瞪口呆的看著唐映許久:“沒……沒有其他路可走嗎?” “人生路沒有絕對正確的選擇,隻有願不願走!”唐映說。 “你也許是對的,如果當年我在趙晶晶告我之前就與丈夫離婚,也不至於房產賣了,婚也離了,他與兒子無處棲身。” 袁妮又傾身過去握住唐映的手,眼眶濕潤,安慰道: “唐映,卑鄙的乘間抵隙也是迷途人獨步當時的紗燈,腳下是鬼域還是康莊,心念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