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麵上傲嬌的渡輪鳴笛破浪,被一夜風雨清洗過的端江城依舊重復著往日的喧囂,清新的草木尖尖積攢著水珠挑戰著自己的承受力…… 醫院,沙默德的病房的窗戶透進來清亮的日光,護士進來病房準備給沙默德做日檢,她剛放下測壓器,趴在沙默德床邊休憩的唐映迷糊的抬起頭來,小護士驚恐的看著她,像見到怪物一樣慌張的跑出病房門口,大聲喊道: “醫生,快來啊——” 一圈醫生護士看著唐映一頭雪白的頭發,映著窗前的白光格外刺眼,病房門口擠著一堆病人和家屬議論紛紛,昨晚見她還是一頭漆黑烏亮的青絲,一夜之間竟然就滿頭華發。 唐映平靜地看著小護士給她靜脈抽血準備化驗。 “原來,這就叫憂愁上頭變成霜!”唐映喃喃地說。 …… 當天,網絡新聞鋪天蓋地的席卷端江城—— 《教授墜樓案反轉:一段錄音解開真相!》 《教授墜樓案,其妻得知真相一夜白頭》 葉吉婉下班回到出租房樓下,一個人默默的坐在綠化亭中,盯著手機新聞,看著圖中沙老師躺在病床上,他的妻子白發蒼蒼,儼然一個滄桑的老婦…… 直到天已大黑,葉吉婉才慢慢上樓,回到自己的出租房門口,見到蓬頭垢麵的程餘赤腳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她連忙打開門扶葉吉婉進去房間。 “程餘,你還活著,我們都以為你……你現在,這是怎麼了?” 葉吉婉眼睛血紅,嘴唇顫抖:“快……快把我……捆……捆起來……” 葉吉婉見程餘這般衰頹的模樣,也緊張起來:“你,你吸毒了嗎?” 程餘渾身不停的哆嗦:“是,是,快……快點……” 葉吉婉慌亂地拖來床單將她裹起來,再用繩子將她捆住…… 床上的程餘痛苦地掙紮哀嚎,鼻涕、眼淚、口水糊滿臉,嘴唇也咬出了血,折騰到半夜才精疲力竭地睡著。 葉吉婉一直蹲在墻角,驚恐地看著她掙揣,眼淚嘩嘩往下流……嘴裡不停地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第二天,出租房裡狹小的窗戶透進來昏暗的光線灑在程餘慘白的臉上,她無力地睜開空洞的雙眼。 “小餘——”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床邊輕聲喊著。 程餘看著他,沒有任何回應。 中年男人幫她解開身上的繩子,溫柔地說:“小餘,爸爸來帶你回家……” 葉吉婉拿來熱毛巾給她擦拭臉上的亂發: “程餘,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我害怕……” …… 邱老師拿著一幅包著牛皮紙的畫框找到程校長家,程校長請邱老師進去客廳坐下。 “程校長,程餘好些了嗎?” “她在戒毒所多次自殘,我們隻得把她接回來,近日又不吃不喝,這般不爭氣,枉費了唐慶拚死救她出火坑,如何償還的起人家兩條性命!”程校長忍不住老淚縱橫。 “我想和她聊聊!”邱老師說。 邱老師走進程餘陰暗的房間,厚重的窗簾嚴不漏縫,隻能隱約的看見程餘的影子抱膝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空蕩蕩的黑屋裡除了床和桌椅,無其他家具物品。 邱老師過去拉開半扇窗簾,才發現窗戶被焊上了密密的鋼筋齒,一格格陽光探進來,一條條影子映在程餘身上。他看著程餘蒼白瘦削的臉,說: “程餘,我帶來了一幅畫送給你……” 他撕開了牛皮紙,一幅還未完成的油畫——陽光下,身穿碎花裙的程餘抱著花束,雖然臉上依然沒有笑容、雖然叢林背景還留有大量空白,但那不就是需要自己填補的人生,美好掌握在自己手中,無論何時,我們都不能弄丟了自己的畫筆。 藝術之美應該就是自己與靈魂的無言交流。 程餘抬眼看著麵前自己的油畫畫像,睫毛顫動起來…… “看出來了吧!這是沙老師親筆,他還沒有來得及將畫送給你。” 程餘眼眶濕潤了,把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輕聲啜泣…… “沙老師沒有怪你,程餘,他自責自己沒有盡到教導之責!” 程餘仍是不敢抬頭,她無顏麵對沙老師的這份心意。 邱老師將油畫放在床上,迎著陽光。 “沙老師說,希望它能帶你走出陰暗,沐浴陽光!” “拿走,太刺眼!”程餘嘶啞著聲音說。 “程餘,一身君子正氣的沙老師為救你墜樓昏迷;剛剛重獲新生的唐大哥為救你枉死異鄉。而你卻仍是罔顧性命,蹉跎光陰!”邱老師斥責道。 程餘噎聲抽泣了好一會,才哽咽地說: “我……我以前總是顧影自憐,現在才曉得……自己當時多麼無知……人間疾苦才嘗幾分?” “體弱則托情,你要先成為自己的青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去找心中的那片海……你能明白嗎?” “沙老師說我分不清美醜善惡,不該怨恨命運,可命運可曾善待過任何人……” “生命不分美醜,蛹化成蝶,是經歷和蛻變的過程!” …… 入秋的端江中學的校園桂花飄香,一隻忽閃的蝴蝶孤單的停歇在微小的花簇上。 剛在食堂吃完午飯的曹曉棠沿著校道走過來,停下腳步看著它。 “你為什麼不按注定的命運走?非得在這霜霧寒涼的晨昏苦熬深秋!就為了等桂花開嗎?”曹曉棠喃喃道。 這時,喬晉陽走過來,說:“曹曉棠,看你整天一幅自命清高的做派,竟然也會傷春悲秋!” 曹曉棠瞥了他一眼,沒有理睬,自顧的走開。 同行的男生嘲笑喬晉陽:“沒想到吧!就她不把你這個富二代放在眼裡。” 喬晉陽不服氣地說:“她對錢不感興趣,說不定喜歡帥哥!” 說著就追跑到曹曉棠身邊,一並走著:“曹曉棠,你仔細看看我,你看我長的是不是像一個人?” 曹曉棠突然愣住,停下來看著他。 喬晉陽笑道:“看出來了嗎?像不像楊洋?” “不像!”曹曉棠繼續說:“你長的像你哥!” 喬晉陽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我哥涉嫌酒駕傷人被刑拘了,他撞斷了我表哥的腿,我爸找了最好的律師也保不出來,聽我媽說他肯定要坐牢!” “喬晉陽,蝴蝶的生命比花期還短,但它可以選擇與何種花同行!這是它的願望,也是它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