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顧思齊出去了，秦舒還不太適應新環境，從下午到早上一次都沒出過房間。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還是失眠了。 　　她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上麵顯示7:05，她打算下樓接杯水喝。 　　剛打開門，樓下的的香氣就傳到了二樓。 　　顧思齊在做早飯，秦舒莫名的心虛來得莫名其妙，她故作鎮靜地下樓，來到廚房接了杯水，仰頭喝完。 　　雖然在家裡她可以不用打下手，但在這，她總有些不適應。 　　秦舒挪到廚房門口，想起昨天的混賬話，她低下了頭。 　　“昨天……對不起。” 　　聞言，顧思齊轉身，他穿得很休閑，一身毛衣衛褲，將他身上的淩冽削弱了些，他惺忪的眉眼看著很乖順。 　　秦舒第一次看見他穿著打扮都很居家的樣子，和那天地演唱會上的人截然不同。 　　如果說平時的他是冷漠淡然，舞臺上是桀驁乖張，現在的他就是溫和柔順的樣子。 　　“嗯，原諒你了。” 　　顧思齊隻淡淡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繼續處理食材。 　　秦舒摸了摸鼻子，看著他的背影，“其實你不用……” 　　顧思齊截斷她的後話，語氣沒有半分不耐，隻是十分的平靜。 　　“不用什麼？不用照顧你，房產證上不用寫你的名字，還是不配喜歡你？” 　　秦舒第一次聽見他說“喜歡”這兩個字。 　　以往都是從父母那知道，他對她不一般，且父母都很喜歡顧思齊，連顧婉之都知道。 　　他又道：“你別多想，我有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你。” 　　秦舒愣了愣，兩秒後攤開手，輕鬆道：“那就好啊，如果你想離婚，我會尊重你。” 　　顧思齊沒再說話了，秦舒也上了二樓洗漱，很快下樓，顧思齊已經不在客廳。 　　她來到他的房間門口，伸出的手頓在半空，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 　　“叫你乾嘛，我管你喜不喜歡我，老娘有的是人追。” 　　秦舒返回餐桌前，很快將桌上的瘦肉粥和煎蛋吃完，她又坐在位置上等了半個小時，也沒見顧思齊的身影，她才起身收拾已經冷掉的飯菜。 　　她走進廚房，看了半天洗碗機的位置，抬頭時，餘光瞥到冰箱上貼著的一張淡黃色的便利貼。 　　秦舒將它撕下來。 　　【我去超市買點菜，下午才回來，碗放進洗碗機就好，不會用的話等我回來】 　　他的字跡棱角分明、力透紙筆，像他的人一樣。 　　難怪讀書時老師中說字如其人，說的就是顧思齊這樣穩重自持、淡然端正的人。 　　秦舒轉頭去找洗碗機，但她還真沒用過洗碗機，不知道長啥樣，翻找半天才找到在冰箱下方的洗碗池下方嵌在定製櫥櫃裡的智能洗碗機。 　　她根據提示戳了幾下玻璃按鈕，很快裡麵傳來悶聲乾活的聲音，她頗有成就地叉了會腰，轉身上了樓。 　　昨天吳珠在群裡發布即將公測一款名為“橘子之源”的RPG的消息，距離首發首發公測，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橘子之源”是兩年前就已經研發出來，後續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擱淺了許久，直到去年秦舒和另一位專業強勁的海歸人士的加入，這個項目又重新啟動。 　　方越比秦舒晚一個月入職，秦誌遠離世後，一直由他接替秦舒的工作。 　　“橘子之源”秦舒隻參與後期的bug維護，其餘的全是工作室裡同事完成，大過年的她都在加班加點的找bug，不知道其他程序員在背後是怎麼問候領導全家的。 　　年後，秦舒的居家辦公也即將宣告結束，她即將要開始朝九晚六的社畜生活。 　　剛開始還說不會加班熬夜，後來才發現，那都是說辭，不僅要加班，工資還是死的，幸好正在上高中的顧婉之給她推薦了幾款洗發水，又去看了醫生，頭發掉的才少了些。 　　吳珠也曾了解過她的家庭，委婉的提出要給她加工資，被秦舒義正言辭拒絕，並違心地說：“我喜歡並熱愛現在的工作……” 　　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整理遊戲內側玩家的真實遊玩體驗，在後天的會上需要用。 　　每當假期結束，她的手機就會響個不停，她帶著黑框眼鏡坐在電腦桌前，剛開始抱著的布娃娃已經被她煩躁地丟到了地上。 　　臉上倒映電腦上的光亮，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她一口水都沒喝，等工作忙完，她才感覺嘴裡一股乾澀，去樓下接水時，又看到顧思齊一如既往的在廚房的背影。 　　他穿的一絲不茍，西裝外套，穿著拖鞋，戴著圍裙，像是察覺到秦舒的目光，他回頭往二樓看去。 　　秦舒拿著杯子下樓，隨意道：“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這句話怎麼有一股老夫老妻的感覺？ 　　秦舒心裡誹謗了下，自顧自地接了杯水，坐到沙發上看綜藝。 　　秦舒看了會兒，心思總是被廚房傳來的油煎聲和香氣撲鼻的爆炒味道打擾，她忍了又忍，不想去招惹他，但還是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繞著他去廚房去端電飯煲。 　　剛端好菜放桌上的顧思齊在後麵提醒，“小心燙。” 　　秦舒試了試溫度，確定適宜後她才抱起整個電飯煲去餐桌上。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將四菜一湯端上桌。 　　秦舒看著桌上白霧朦朧的菜，口水都快流出來。 　　“還是要謝謝你，我啥都沒幫忙，還浪費你的時間。” 　　顧思齊給她舀了一大碗白米飯，“最近不忙，你想吃什麼跟我說。” 　　秦舒眼睛一亮，點點頭，道：“那就太好了，不過我後天要上班了，你可以不用做那麼多的菜。” 　　“你太瘦了。”顧思齊淡淡道。 　　“啊？” 　　秦舒懷疑自己聽錯了，又看了看毛衣包裹下的身材，她有完美身高168，身材也是一頂一的好，還在俄羅斯做過模特。 　　而現在，顧思齊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說她太瘦了，秦舒微微瞇起眼睛，皺眉。 　　“我身材很好的，你沒見過？” 　　顧思齊被她的話震驚，抬頭看她，“沒見過。” 　　於是秦舒放下碗筷，撈起短袖至肩膀處，手臂抬起，手肘微屈，有力量感的手臂線條凸起一道肌肉，特意湊到他麵前秀了一把。 　　她驕傲的說：“我還有馬甲線呢！” 　　顧思齊被她的語氣逗笑，垂頭低低笑了聲。 　　秦舒想起在雲南的那場演唱會上，他舞動時，腹部肌肉牽扯全身，很有力量感。 　　“你練得也不錯。” 　　顧思齊問：“你怎麼知道？” 　　“演唱會啊，你不是還跳舞了嗎？難怪你有這麼多粉絲，肌肉線條很好看。” 　　秦舒評價的十分客觀，她在俄羅斯的所有異性朋友就沒有身材不好的，包括一群大美女，當時深受國內白瘦幼的影響，她瘦的跟竹竿一樣，俄羅斯最小碼的比基尼都穿不上，後來跟著朋友們一起上了健身房，她不僅愛上有肌肉線條的身材，也愛上了健身。 　　攀巖、滑雪、高空跳傘、開直升機和拖拉機她也手到擒來。 　　但她仍舊保持著高中熱愛的一向運動項目，就是打羽毛球。 　　高中依舊是她最懷念的時光，和好友在操場看男生打籃球、被班主任逼迫參加秋季運動會、被請家長、一起去巷子裡的書店買帶顏色的小說和漫畫、一起在最後一年沖刺、每天熬到半夜…… 　　想到這裡，秦舒突然問道：“你喜不喜歡打籃球？” 　　“不喜歡。” 　　秦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怪不得我沒在籃球場上見過你，那你喜歡什麼運動？高爾夫、網球、騎馬？” 　　“羽毛球。”顧思齊道。 　　“哎！好巧！我的愛好裡也有羽毛球哎，隻是好久沒碰了，有些不熟練，前段時間還和林恒的妹妹一起打了好久的球，現在的高中生挺好玩的，嘴還挺甜。” 　　“挺好的。”顧思齊給她盛了一碗湯，“以後我可以陪你打。”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怕被拍？我看過你的一些新聞，去哪裡吃飯、和誰吃飯都會被拍。” 　　“隻要你願意，我沒關係。” 　　秦舒想了會兒，搖了搖頭，“我到時候工作忙，你不是還要趕通告嗎？有時間再說吧。” 　　顧思齊點頭，低頭扒飯，不再和她說話。 　　秦舒這一頓倒是把中午缺的那頓飯給補齊了，晚上十點了還在客廳抱著玩偶看綜藝。 　　在音樂工作室裡寫歌的顧思齊出來接水，見秦舒還精神奕奕的傻笑，他出聲詢問。 　　“怎麼還不去睡？” 　　秦舒歪頭看他，“吃太多了，睡不著。” 　　隨後又被電視裡的片段逗得哈哈大笑。 　　過了會兒，顧思齊走後，也到了廣告時間，她撈起茶幾上的手機，回了幾條不重要的消息。 　　昏暗的燈光下，一道人影覆蓋住她，秦舒抬頭，一板藥片出現在她眼前。 　　緊接著，她聽見頭頂傳來顧思齊清冽透徹的聲音，“健胃消食片，吃點會好受些。” 　　秦舒接過，他看見他手上的杯子候在半空，她很快嚼了兩片，顧思齊遞來水。 　　秦舒嚼著酸酸甜甜的藥片，“這麼甜，我就不喝水了，謝謝啊！” 　　顧思齊沒有勉強，將水放在麵前的桌上，又進了他的工作室。 　　他的辦公區域隔音很好，如果不仔細聽，甚至聽不到裡麵傳來的架子鼓和吉他聲。 　　一天又要結束，秦舒竟然沒有了不適感，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兩個合租室友一樣相敬如賓、各忙各的。 　　而那個冤大頭的戶主不僅免費幫她做飯、倒水、給她吃藥，還讓出一大片的公共區域給她…… 　　秦舒舒服了些，起身關掉電視，上了樓。 　　今夜她不再失眠，跟在淮陽苑時一樣，準時於中午12點起床。 　　很熟悉的畫麵，已經連續三天，她沒梳頭發，穿著短袖短褲，站在高處看著顧思齊的背影，就想到一桌充滿生活氣息的味道，雖然冷著臉，但有時候他偷笑的表情還是會被她捕捉到。 　　秦舒甚至還覺得，有些可愛…… 　　她照常坐到餐桌椅上，捧著臉看他，“我以後都會起這麼晚，你忙你的就好了，不用管我。” 　　話是這樣說，秦舒還是很享受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顧思齊頭也不回道：“你起早了，我還沒做完午飯，而且也省去早餐時間，不麻煩。” 　　秦舒笑了笑：“我感覺你還挺好的，就是話太少了。” 　　“話少不是缺點，話多也不是。”他道。 　　秦舒覺得頗有道理，也贊同道：“我也這樣覺得，你這樣也很好，不用應付煩人的應酬。” 　　“你應付過？” 　　“那倒沒有，就是覺得你不適合應付，那些東西汙染了你身上的純潔。” 　　吃完午飯，外頭除了太陽，很適合居家辦公，秦舒工作效率很高，一個下午就把一堆重要郵件回復完畢，找到“橙子之源”開發小組討論後期維護的事情。 　　而顧思齊也再居家辦公，時不時出來接一杯水進去。 　　多次後，秦舒也會放下手頭的工作吐槽一句。 　　“你是水牛嗎？” 　　而顧思齊總是斜眼睨她一眼，毫不在意她的玩笑，繼續進了工作室。 　　秦舒很快將一些瑣碎的工作事宜處理完，明天公司還要開會，秦舒又整理開會時的一些事宜，準備完成時，已是下午五點。 　　秦舒看著關閉的房間，突發奇想走去廚房，查找做飯流程，適量的米以及水，放進電飯煲裡頭燜。 　　她又去翻冰箱，裡麵琳瑯滿目的新鮮果蔬讓秦舒挑花了眼，她挑了幾根胡蘿卜和土豆，翻了半天，找到剩下的雞腿，將胡蘿卜和土豆洗乾凈後，和雞腿一同倒進砂鍋裡住。 　　秦舒扭動灶臺上的旋鈕，試了幾次打不開，搜到教程，很快就熟練上手。 　　放了一鍋水，一片薑，蓋上蓋子。 　　秦舒找了好久，終於從櫥櫃裡翻到一瓶紅酒，她打開聞了聞。 　　“好香！” 　　剛好晚飯可以小酌一杯。 　　她開心地笑了笑，找書苑 www.zhaoshuｙuａn.com 隨即又翻到幾顆西紅柿和雞蛋，準備做個西紅柿炒雞蛋，這個簡單的中餐，她還是比較得心應手的。 　　聞到味道的顧思齊剛好忙完手裡的事，出來時就被廚房的情景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想起來去看看情況。 　　“秦舒，你在煮什麼？” 　　秦舒回頭，全副武裝的樣子讓顧思齊忍不住笑出聲來，很快，秦舒幽怨的眼神讓他強忍住笑意，他清了清嗓子。 　　“怎麼不叫我？” 　　“明天不是要上班了嗎？做個晚飯鼓勵自己，明天上班千萬不要被上司不合理的要求氣死。” 　　“快攪一下，糊了。” 　　秦舒才轉身一分鐘不到，鍋裡的雞蛋已經冒氣黑煙，她帶著麵罩都聞到了燒焦的味道。 　　“怎麼辦怎麼辦……” 　　她在原地跺了幾下腳，無措之際，顧思齊從她身後接過有些重的手柄，秦舒退到他身後。 　　“你去拿盤子來，隻糊了一點，還可以吃。” 　　秦舒輸了口氣，摘下麵罩低身去洗碗機裡頭拿出盤子。 　　顧思齊已經將糊掉的蛋鏟進了垃圾桶。 　　秦舒站在一旁，指了指正在燉的雞腿，想要補救自己的顏麵。 　　“沒事，這盅胡蘿卜土豆燉雞腿應該還不錯，都問到香味了！” 　　顧思齊沒說話，自顧自的打開蓋子，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一鍋冒著血沫子的湯水和圓滾滾的土豆和長塊的胡蘿卜，良久都沒說話。 　　秦舒一臉求誇獎的表情，顧思齊抿嘴笑了笑。 　　“看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