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聽人說“不要用傷害的方式去驗證自己在別人心中的重要性”。以前不能理解,既然珍惜,何苦傷害,真是滑稽!但等到時光受傷,無藥可治時,才發現自己已成小醜,滑稽不堪。 八月份的天氣與太陽交好,感情濃烈,沒有絲毫嫌隙,每天都幸福的湧出熱浪。這幸福不止,熱浪便絲毫不敢鬆懈的為此作襯。此時已高考完兩個月,莘莘學子們下了戰場,有的是蟾宮折桂,美人相伴;有的卻是從頭再來,考場坐爛,而我屬於後者。為了顯示自己的決心我剃了個光頭,看起來就像長著小刺的仙人掌。其實主要是因為找的那所補習學校紀律太嚴,為了能夠坦坦蕩蕩的進入校園隻能給頭上花些錢了。報到那天去的較早想率先進去觀察環境,找到自己的班級,默默坐在角落然後聆聽一下這個能夠讓我進入大學的平臺對我有什麼要求。 我湧入人群,進入校園。可是在分班名單上我沒有搜索到我的名字,我隻能遵從指導老師的意見去主任辦公室查詢,終於在排了不短的隊之後我找到了自己的班級。等我過去,班級裡已滿滿當當沒有角落,隻有耀眼的第一排。我隻得在大家的注視下走過去坐下,消除自己的突出。班主任是一個矮小的女人但聲音十分高亢,適合老師這種需要大喊大叫的職業。“為了同學們能夠快速的融入到這個新環境中,我允許大家自己挑選同桌,自己選擇座位”。等她講完那些無關緊要的話,突然說出這句真正重要的,大家都打起了精神,眼含光芒。而我有些期待又有些許的擔心。期待遇見,擔心剩下。 老師把大家都叫到走廊裡,然後開始自助選擇。等待挑選的我看到曾經高中的同學走過來,我稍微緩了口氣,看來至少不會被剩下。他拉我去他加入的小組,三個女生,三個男生。高矮胖瘦什麼類型都有。就這樣我們參差不齊的組合進入了教室穩定的坐下。 第二天高四生活正式開始。 課間我正前排的女生突然轉過來問我“聽說你英語學的挺好的?”我看了她一眼然後看了看旁邊的高中同學,這一想便知,我被了解了。 “我數學比較好,我可以幫你學數學,你可以幫我學英語,”。她見我不做聲就接著說。 我平時不怎麼跟女生說話也很少跟女生打交道我不太想回應她的提議。可她指著我的同桌說“為了方便,咱倆做同桌,我跟他換一下”。她跟我同桌是小學同學,要求起來也挺直接。可我不想換,直接拒絕。後麵幾天她時常轉過來問我英語,雖然不想回答但畢竟是一個組的,人家接納了我,我也該有所回報。我雖然沒什麼女性朋友,但是隻要熟悉了我也是很悶騷的。 經過了半個月的接觸,我跟她也算有說有笑,想談甚歡。她叫薑可,發量驚人,一團烏黑,與她的膚色也挺相配,都黑黑的,眼睛蠻大,鼻梁一般,算是斜坡。身高不到一米八,一米六五左右,跟我差不多,在女生裡我們都是算高的。不過也因為這樣的熟悉我和她終究還是成了同桌。不過題沒有相互講多少,閑話倒是說了一大堆。 第一次模擬考試結束後,我跟她分數名次差不多,這樣看她是進步的,我是有些退步了。因為她第一年走的是藝術,學舞蹈的。高考比我低了三十分,而現在分數持平,看來要努力了。 “我本來想這座位是大家自己調的,那就這樣根據大家的意願一直坐到最後吧,但是根據這次成績我覺得還是要換,這樣,咱們根據成績先後來自己選座位”。班主任在發完成績條之後大聲說道。 這時,一張紙條從薑可手裡緩緩劃了過來。“不管怎樣,我要和你坐在一起”我瞅了一眼上麵的話,差點叫出來。這算什麼?等我想要開始激動的時候,就看到了下麵“隱藏”著的話,“我還要你幫我學英語呢”我原本瞪大的眼睛瞇了起來,剛才怕沒有看仔細的字,現在卻怕看清楚了。我跟她名次還算靠前,因此座位選到一起還是很可能的。我沒有給她回信,隻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我們還是沒能坐在一起。因為我們不僅是同桌還是一個組的,我們倆不想分開,組員也不想分開,但是大家的成績相差較大,於是她就用數學開始驗算起了概率,規劃起了選座策略。結果因為成績在前麵的人的乾擾,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於是我坐在了第四排,她坐在了最後一排,就這樣相隔甚遠。前排的位置我誰都不認識,於是我每天都站在後麵聽課,準確的說,是站在她的後麵。 就這樣,她偶爾轉過來問問我英語,我和她也說說幾句閑話,順便問問數學。站的天數多了,大家都習慣了,包括老師。 “這是我們補課老師發的單詞書,她要求我每一個都會讀,今天晚上我就要去上課了,但一個也沒看,不會讀,一會自習課你站在後麵教我讀可以嗎?”我的回答就是在後麵站著不斷的讀著每一個她指出的單詞。“真想讓你換過來呀!”她在聽完最後一個單詞時說出了這句影響未來的話。 “老師,我想跟薑可做同桌,她教我數學,我教她英語,互相學習,可以嗎?”老師看了我們倆的數學和英語成績便答應了。就這樣我每天期待著她的到來,期待著能與她多說幾句話,她是數學課代表每天要在後黑板協布置一道題,我就每天把舊的擦去,讓她寫的方便。我每天都會買很多零食,分給周圍的人,然後讓她理所應當的接受她那一份。 有一次體育課,因為下雨,我們便在室內看視頻。她指著畫麵裡的一個男生說“好可愛呀,跟你挺像的。”說完她的手就漸漸上了我的臉,用手戳了戳,捏了捏。那時候我的心臟地震了,從此我每天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可能是我的不思進取太過明顯,她直截了當的說“我不知道你現在對我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但是如果你再這樣,我們高考之後誰也不要聯係誰”聽了這樣毫不掩飾的話,我離開了座位,去窗臺吹風。 ? 快上晚自習的時候,我回到座位,她好像在寫什麼東西,寫著寫著還哭了。我看著也不知道說什麼,直到她把那些帶著淚水的字拿給我看,“知道我為什麼想和你做同桌嗎?因為你對待英語那麼的熱愛,講英語題的時候是那麼自信,那天你站在後麵給我讀了那麼多的單詞,我很感動,我當時就想要一直和你做同桌,可是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連英語作業都不寫了……”看完這些我拿起了英語糾錯卷。可是積重難返, 在第二次考試中我退步巨大,失去了選擇座位的自由。她又進步了,憑著這點她向老師求情,希望我可以和她坐一起,教她英語,畢竟我的英語還是班裡第一。結果是我被調配到了一個陌生的角落,最初我尋尋覓覓的角落此刻成了不安與惶恐。 每天我把早飯放到她的桌上,回到座位,看她吃了,很高興,但隻能與墻分享。當她把早飯錢給我的時候,我直接說了句絕交。也許我們的關係還隻是給予東西要用交易的方式,但這不是我這樣努力的目的呀。她沒說什麼就走開了,像是眼有淚水,又像是嘴露微笑。四天後,我終究還是忘不了那些與墻分享的美好。我把她喜歡的《報菜名》連搜帶查的翻譯成了英文,用這個向她道歉。我們又和好了。 下一次的考試我進步了許多,我和她又坐在了一起,我們的關係好了許多,我給她東西她也不會拒絕。就這樣我們的關係和成績一樣走上正軌。可是快一模的時候她中風麵癱了,每天看著她那有些歪斜的臉,總是擔心她會受不了,我告訴她,她就像太陽一樣,把我從泥淖之中拽了出來,所以太陽一定要樂觀,這樣不僅能照耀別人,也可以帶給自己光輝。她說我是第一個說她像太陽的人。就這樣我們參加了一模考試,她考的很好,我的成績也能跟她繼續做同桌。 接下來就是寒假了,還好高四的寒假不會太多,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可是疫情來了,初七之後我們開始上網課,因為她是數學課代表,要盯著屏幕看上課打卡,一個人容易出錯,於是我就成了她的搭檔,樂此不疲。 但是她從來沒有主動找我說過其他事,我發消息她有時候也不怎麼回,我就刪了她。當晚她找到跟我關係好的韓煦問我怎麼了,韓煦告訴我她在找我,於是我把她加了回來。 “你睡了沒有?”我發了一條有些滑稽的開場白。 “沒有呢,在等你”我不知道怎麼回。 “景譯,我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隻有你一個永遠是真心幫我的,我想跟你做一輩子朋友,看著你畢業結婚生子。”看到這些容易令人流淚的話,我確實心頭一震哭了出來,但是我想到我們隻能是朋友了。 在這之後,我們又變得平平淡淡,隻是說關於學習和網課的事情。於是我又刪了她一次,果不其然她又給我發了很多令人動容的話。我刪的很頻繁,她也回的很頻繁。 “景譯,我們是這麼好的朋友了,你也應該接觸接觸我的圈子了,我把你推給我閨蜜了,你加一下。”她這樣說我怎麼能拒絕呢?我把成為我列表好友的寶貴機會給了她的閨蜜。 “你是不是喜歡薑可?”這是她給我發的第一句話,這算什麼?興師問罪?我想了想說“喜歡”“那你還答應她要做朋友”“我是喜歡,但並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欣賞她的那種喜歡”“既然這樣那你就不要再刪她,試探她了。”後麵說了什麼也不記得了。隨便寒暄了幾句就結束了。我沒有去找薑可問她的用意,這是敲打還是勸誡? 在疫情稍稍好轉的時候,畢業班時間緊任務重,率先開學。我們見麵了,她的麵癱還沒有好,說話的時候,嘴還是近視眼可見的歪斜。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做著她以為的朋友,我幻想的戀人。在學校我不會刪她,隻是有時候突然不理她,她就會問我怎麼了,我不說她也就乾自己的事去了,之後我就去找她道歉,這樣反復,就好像是令人厭惡的家暴一樣,忍了這次還有下次。 一次晚自習,我照例出去給我們倆個買飯,回來後我抱著餅開始啃,這時一滴辣油流了下來,在校服上滲開,觸目驚心,等我發現時,已經想扔了這件衣服。她看到了,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肥皂,塗抹了一會,揉搓了一會,那油漬沒有絲毫退縮,於是她抱著我的衣服去了廁所,回來後油漬消退了大半。“謝謝姐,你對我太好了”她笑了笑說“沒事,隻要你以後對我好一些,不要再突然不理我了”。 五月末的時候我不再去小飯桌,我想六月的時候可以給我退些錢,而我也不再吃早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要攢些錢。我有了這些錢就可以隨心所欲的為她準備生日禮物了,一隻大熊抱著畫,畫裡有一本夾著書簽的書,一個如意形狀的U盤插在電腦上,一旁的加濕器在噴出層層薄霧。我送她的禮物可能會構成這樣的景象。她在收到最後一份的時候說“終於結束了,一個生日,你禮物連著送了一個月。你生日我送你什麼呀!” 六月末的時候要拍畢業照了,而我覺得與她這樣的關係定格在照片上,日後看起來也是慢慢的無力感。不如草草結束,於是我沒有去參加畢業照的拍攝。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則短信“景譯,你不來參加畢業照就好像你在我高四一年裡沒有出現過一樣,我沒想到你會做的這麼狠!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初戀,但是我把我能給你的資源都給你了,你怎麼這麼絕情,我恨你!”我已經不能再說什麼了“加油,你好好考。” 高考出成績那天她打了電話過來,她帶著哭腔問我“你考的怎麼樣?”我不知道她是考的好喜極而泣,還是沒考好傷心難過。我沒有說話因為她的快樂我沒法分享,而她的悲傷我也沒有資格安慰。 後來得知,她的成績過了一本線許多,英語考的也不錯,而我以數學55分的成績進了一所二本學校學英語。 雖然香囊上大都會墜著那舞動的流蘇,也許香囊離不開流蘇,流蘇也離不開香囊,但是香囊隻有一個,流蘇是匯聚在一起的。流蘇的重要香囊永遠記得,但隻有其中一個給予的傷害,不會讓她失去美的存在。 文/辭睡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