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換了校服，徐然就看到林元發來的直播間房間號，還有一張貓貓Wink的表情包。徐然不禁勾起嘴角，趴在床上，點進直播間。 　　剛開播幾分鐘，一點聲音也沒有，隻有遊戲裡角色的臺詞和技能的特效音。徐然充了200塊，刷了個粉絲牌，沒聲音，又刷了架飛機，見還是沒聲音，於是在安靜的直播間裡發起彈幕“主播怎麼不謝我的禮物？” 　　直到遊戲裡的角色鏡被對麵進野區暴揍一頓，屏幕變成灰色，才從直播間傳來少年開朗的聲音：“哎呀，我忘記開直播間的麥啦，謝謝然姐的粉絲牌和飛機，大氣大氣。” 　　雖然沒有開攝像頭，但隻是聽聲音，徐然就能想象出少年撓撓頭，淺笑的樣子。換上粉絲牌，徐然把手機放在桌旁，鋪開十三大市數學真題，選一張南通的卷子，邊聽著直播間裡熱鬧的動靜，邊在臺燈下一題一題演算起來。 　　“主播你是不是南通？怎麼會有這種問題？主播是純爺們，純直男哈。”林元趁著復活開始讀直播間寥寥無幾的彈幕。徐然停下筆，嘴角綻開笑容，左邊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猶豫了一會後，拿起手機：“主播好可愛，好想養一隻。”接著，直播間裡的十幾個人也紛紛加一彈幕，滿屏都是“主播好可愛……” 　　買完裝備，林元看一眼彈幕，抽了抽嘴角：“家人們，我是180小帥哥，不是小貓小狗，猛男啊，主播純猛男。” 　　誰家猛男ID叫：世界第一AD元醬？ 　　徐然放下手機，刷完一套卷子就沒再寫下去。關了臺燈，洗漱完，把直播間聲音調小，握著手機睡著了。再醒過來發現直播間顯示“直播已結束，看看直播回放吧”。 　　沒想到林元昨晚播到12點，播了4個小時。徐然起晚了，匆匆忙忙端著媽媽做好的早餐，坐在副駕駛望著窗外的早高峰，一邊發呆一邊往嘴裡塞上幾口麵。 　　“然然啊，快要考試了，要好好學習，不要總是玩手機。”媽媽在一旁嘮叨，徐然木訥地點頭答應。 　　——是啊，快要畢業了，林元能考上高中嗎？ 　　早到了10分鐘，班裡才來了寥寥幾個人，不過林元意外到得很早，他趴在桌上，交叉著修長白皙的手臂，臉頰貼在小臂上，頭發軟軟的，蓋住眼睛，少年均勻地一呼一吸著，眼前的碎發也隨著呼吸輕輕微動著。 　　校服外套墊在手肘下麵，沉沉地睡著，安靜的像一幅畫。徐然躡手躡腳地落座，掏出作業一本一本交。 　　再掏出水杯喝水時，後麵悠悠地傳來林元掐著嗓子的夾子音：“主播好可愛，好想養一隻～” 　　徐然驚得差點被水嗆到，咽下水，再回過頭，就看到林元活寶似的，雙手抱拳，低下頭說：“謝然姐！謝老板！”然後抬起頭嘿嘿一笑，和徐然炫耀昨天賺了80塊錢，那樣子一點兒不像隻睡了五六個小時。 　　過了不久，班裡的人就差不多到齊了，收完作業班主任就讓同學們換座位，每周換一次，徐然被換到了最後一排，而林元則是老老實實坐在靠近門口的第一排。 　　像一隻好奇的小狗似的，湊近門口，往門外張望，同桌李博文則是大聲調笑著：“太好了林元，這個位置豈不是能看到好多漂亮學妹！” 　　林元像商店前的氣球人泄了氣似的癱在椅子上，聽了這話，猛地站起來，興奮地握拳附和道：“是啊！太好了！” 　　班主任挑挑眉，慢悠悠走過去，砰的一聲關上門，說：“還是乖乖聽課吧，少爺們。” 　　接著轉身走向講臺，補充道：“下周期初考，看看你們暑假是不是玩瘋了，考完我會再調一次座位，大調整。” 　　臺下的同學們唉聲一片，但心裡又期待著和自己喜歡的人坐在一起。 　　徐然眨眨眼，遠遠地望向林元圓圓的後腦勺，毛茸茸的頭，真像一隻小狗啊。“主播好可愛，好想養一隻。”她低低地呢喃著。 　　“還有啊，徐然你下課來一下。”班主任交代下最後一句話，端著語文課本走到門口招呼著徐然。 　　“徐然啊，我看你挺喜歡看書，為什麼期末作文寫得很奇怪呢？” 　　…… 　　徐然纖細的手指在背後互相糾纏，硬是沒憋出半個字。隻是咬著嘴唇，點點頭。 　　看著少女的背影，林元支起下巴，找書苑 wｗｗ．zhａoshuyuan．coｍ認真地聽著她們的談話。——好漂亮的……頭發，沒想到然姐也有被罵的時候，要是和然姐當同桌好像也不錯嘛。 　　想著想著，林元歪過頭瞥了一眼屌絲同桌，他正喝完最後一口冰紅茶，擰好瓶蓋，向垃圾桶投去三分球。“砰！”可惜不是三分球，還沒到垃圾桶就落下去了。 　　不願再看…… 　　接下來的課徐然都百聊無賴地盯著林元那顆毛茸茸的頭看，下午上課的時候，林元回頭在書包裡找小零食，刷的一下就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兩個人就愣愣地在數學課上對視了兩分鐘。 　　最後是林元抓著薯片被數學老師發現，點起來回答問題才結束。這下徐然才回過神，認真聽起了課。 　　——怎麼辦，明天周五了，我好討厭周五…… 　　一下課，徐然就趴在桌子上思索起來。周五，周五，周五。 　　為什麼討厭周五呢？因為周五沒有晚自習，要和父母一起吃晚飯，周六也要，她討厭父親，她恨父親。一想到又要相處就覺得疲憊不已，爭吵。 　　不，不是爭吵，是單方麵的挨罵。想想就絕望。 　　——他又有什麼資格罵我呢？出軌男、家暴男，從小到大就沒有管過我，愛過我，在我掏出成績單的時候，卻又高高在上地批評我，辱罵我。 　　——錢，到底什麼是錢？媽媽求求你帶我離開吧，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了…… 　　但是徐然明白，錢很重要，她和媽媽都不能失去它，媽媽也沒有力量去擁有它…… 　　閉上眼睛，想著想著，徐然的眼角滑落一顆滾燙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