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春。 護城河的冰麵已然解凍,汨汨流成一條小溪,溪中一團團逗號般的小蝌蚪,三三兩兩成群結伴在水草縫隙間遊玩,河岸上有麻雀燕子上下翻飛,往來嬉戲,刮起柳絮隨風飄蕩。 縣城街邊馬路兩側的白楊柳枝葉隱隱有綠意萌發,隨著春風搖曳,星星點點間可見春意盎然、萬物復蘇之景象。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春天,這縣城裡,有一群尋常的中學生,和一段平凡而美好的青春故事。 位於縣城南大街尾的懷遠中學校門口小超市門前,兩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依靠在門口的冰櫃上,一臉悠閑的談天說地。 二人臉上都帶著幾分稚嫩,徐一留著齊眉長發,漆黑的眼眸似閃爍著光,迥然有神。吳凡則留著流行的子彈頭,直直地沖天而起,像直立的雜草一般。二人均生得白凈俊秀,眉眼中帶著三分笑意,透露出說不出的機靈勁。徐一接過吳凡遞來的半瓶汽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爽朗的打了個嗝,隨口問道:“這次考了多少分啊?”? 吳凡吐了口煙:“我能考多少?老樣子唄,以我現在的成績,能上高中就算我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徐一笑了笑,吳凡是班級裡有名的調皮搗蛋學生,看見書本就喊困,學習自是極差,和他討論成績本就沒什麼意義。徐一幽幽說道:“那這樣,高中我們就不能再在一個學校了” 吳凡一下子來了氣,罵道:“我TM能和你比!?你肯定是能上市裡最好的高中!我呢?我上個屁的高中!哎,我就納了悶了,你整天和我們這些二流子瞎混,逃課泡妞兩不誤,還TM次次能考第一?真是見了鬼了”說著大吸一口煙,對著天空狠狠吐出,似乎在宣泄自己的不滿。 徐一將剩下的汽水一口氣全部喝完,順手將瓶子放在超市的收納框內,指了指自己腦袋,笑道:“這個世界上啊有種東西,叫腦子,你呀,就缺這東西”吳凡將手裡的煙頭扔在地上,惡狠狠地踩滅,口中罵道:“就你TM有腦子,再說,你作為第一名,不監督我們好好學習,卻整天帶我們逃課上網!這我TM能有好成績?”徐一大笑一聲,把頭一仰,長呼口氣道:“走吧”手插在褲兜裡率先向北大街走去,吳凡看著徐一的背影,翻個白眼跟了上去。 懷遠中學位於縣城南大街街尾,出了校門便是街道,一條長長的略顯破舊的馬路,道路兩旁小攤菜販人來人往,有三三兩兩穿著校服的學生拉扯嬉鬧,笑罵聲連成片。 徐一二人一路閑聊,忽然從路邊書店裡撲出一個小女生來,輪圓了胳膊在吳凡後背拍了一巴掌,吳凡疼得一個激靈,急向前跳了一步,下意識將她胳膊扯過一個背鎖將她甩了過來,小女生疼得哎呦喊叫:“吳凡,你TM弄疼我了!”。 吳凡聽聲音便知是班級裡小太妹杜苗了,這可是他為數不多惹不起的主,忙鬆開手,一邊給她揉著手臂,一邊連聲道歉,說道:“哎呦,你怎麼不叫我一聲,嚇死我了,還疼不疼?”。 杜苗皺著眉,嫌棄地甩開吳凡,道:“沒輕沒重的,不愛和你玩”。說著踮腳走到徐一跟前,嗔道:“你也不許和他玩”。 看這杜苗留著時下最流行的‘恩典’發型,漆黑濃厚的劉海垂眉,幾乎將兩隻眼睛全部給遮住,腦後紮起一個小包,顯得臉小小圓圓的,很是清秀可愛。 吳凡笑道:“那徐一指定不能聽你的,對了,你在書店乾什麼?你別說是來學習的啊?” 杜苗甩著胳膊,將校服袖子拉得長長得,手縮在袖子裡,嗔道“管你屁事,不要和我說話!”又轉過頭笑吟吟地對徐一說:“林誌穎又上雜誌了,吶,我又買了一本,你看看,帥不帥”說著取出一本新雜誌給徐一瞧。 徐一應聲道:“帥,當然帥,但雜誌你就在書店看看就行了,別老買,沒什麼用” 杜苗嘟著嘴嗔道:“我就喜歡,嘿!” 吳凡插話道:“有那閑錢,請我們上個網,吃根雪糕,大家還念你好,以後徐一還可以借你抄抄作業啥的”杜苗給個白眼:“滾吧你,炫舞連我都跳不過,上什麼網!純屬浪費錢!” 吳凡正張嘴正要回懟,聽後邊有人大叫著徐一的名字,邊跑邊喊:“徐一,徐一,等一等我!” 三人回頭一瞧,見一個小胖子喘著粗氣跑了過來,沒等走近,便抱怨道:“徐一,叫你半天叫不應,一直仰著頭裝大尾巴狼!” 吳凡笑著照著胖子屁股就是一腳,說道:“方正!怎麼和一哥說話,沒大沒小的,你跑哪去了,叫你出去半天找不著人!” 方正皮糙肉厚,也不覺著疼,邊揉邊說道:“剛碰到我哥同學了,說是下午要去二中定場,讓我也去湊個人數” 吳凡說道:“你這小身板,去了也是丟人,人家還以為咱懷遠中學沒人了呢,派你個小學生來” 杜苗指著吳凡笑道:“方正乾起架來可比你勇猛多了好嗎?你也就個子看起來高一點,不中用!” 吳凡一笑,也不在意,又向方正問道:“那你答應了嗎?需不需要我們去幫你?” 方正說道:“答應了,下午五點,在二中門口,一起去吧,聽說對麵沒什麼靠山,就幾個高一的乖學生,咱們去漲漲士氣就行,順便也給你們介紹幾個人認識,以後有事也有個照應。“ 幾人點了點頭,吳凡咧嘴一笑,神色間竟還有一絲興奮。 方正的哥哥方勁今年高二,學習差,打架兇,較起真來不要命,幾年來倒也在附近幾個中學裡闖出了名頭,算是有名的小混混了,因為時不時地打架惹事,被學校處分了好幾次,但因為一些原因竟沒能讓他退學。方正個子小,但骨子裡也有他哥的勇悍,打起架來也頗是兇猛。這也是幾人所在的四班比較強的一部分原因。 這時,徐一說道:“走吧,小月她們還在等呢” 杜苗立馬轉過頭,警惕地連問道:“誰?胡月?你們約了胡月?去哪裡?” 徐一解釋道:“周五說好的,今天周末一起去看古惑仔電影,你不在嗎?哦,你當時出去了。” “我不在你就和她約好了?她約的你還是你約的她?”杜苗皺著眉提高了分唄。 徐一說道:“當時我們正在聊古惑仔,小月也說喜歡看,大家就約著一起嘍….”“我不管,你又...”方正打斷杜苗的話,拉著徐一邊往前走邊道:“走走,別理她,快看古惑仔去嘍。”杜苗一急,照著方正屁股就是一腳,方正渾然不覺,順帶著把吳凡也拉上跑了,氣的杜苗直跺腳,但也無可奈何,隻能亦步亦趨地跟上。 北大街後巷一排二層小樓,上上下下分成十幾個房間,一樓為住戶區,二樓則是幾間裝了一排排電腦的隔間。 老板林二是本地人,也是個遊手好閑的閑散人,年過三十,存了一些錢便在自家老宅旁建了這個二層小樓,平時做房屋出租以供日常用度,倒也過的不差。這兩年,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互聯網也在這個小城市開始興起,街道上也陸續開了幾個網吧,一次在抓偷上網的兒子時忽然發現,這些個網吧生意竟異常火爆,除了在上機的人外,還有數十人散散落落在等著,一有空出來的機器便迅速搶上,不時就有因搶機器而引發的鬥毆。他心下一合計,每天都有這麼多人上網,那這個行業該有多賺錢!回去後,又去其他幾個網吧看了看,無一不是人員爆滿,心下便起了自己也開一個的念頭。 但由於沒有啟動資金和場地及營業資格,他便另辟奇徑,開了這個無營業執證的網吧,俗稱‘黑網吧’,‘黑網吧’雖然省了好多手續和資金,但也有相當大的風險,所以,不時便有警察上門來查,著實罰了不少錢,後來找親戚認識了一個副局長,買了數十臺彩色電視機,包裝成了錄像廳,情況才慢慢好了起來。 徐一幾人到了林二網吧時,樓梯上一人跑下來,一把摟住吳凡脖子,口中笑罵:“磨磨唧唧,都過下午了!” 吳凡掙脫出來,一腳踢了過去,口中喊道:“馬億,給老子滾,”那馬億笑著躲開,方正等幾人也都玩鬧一成一團。這時,聽樓梯拐角一個女生叫道:“徐一” 大家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女生俏生生站在樓梯口,看她穿著粉白相間素色長裙,腳下一雙白色帆布鞋,烏黑濃密的長發簡練地紮在腦後,額前留出幾縷發絲,皓齒明眸,狹長彎彎的月牙眉,嘴角含笑,白皙的臉頰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顯得格外甜美動人。 徐一露出笑容,說道:“小月,你來了”。 小月點點頭,打趣道:“是你來了才是,我們都等半個小時了”。徐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連聲說著抱歉。 杜苗見小月打扮的漂亮,所有人都關注她,而自己因為今天去數學老師家補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穿著懷遠校服,頓時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氣鼓鼓哼了一聲,拉起徐一的胳膊,說道:“快走啊,還看!”說著便拉著徐一向二樓跑去,經過小月時還故意瞪了她一眼。吳凡幾人早勾肩搭背,哄鬧著跑了上去。 二樓每個房間門口墻上均貼著一張張海報,《古惑仔》,《倩女幽魂》,《警察故事》等大熱港片應有盡有,最左一側的房間裡正中放著兩張桌子,桌上並排放幾個裝滿碟片的箱子,幾人正圍著在一個大箱子中挑選碟片。 一人見徐一幾人進來,喊道:“真是墨跡,這張古惑仔4的碟片我都藏了半小時,不然早讓人選走了!”說著自衣服下邊拿出一張印著鄭伊健彩印的碟片來。 吳凡拍了拍那人肩膀,說道:“不錯啊,東子,有點聰明嘛”東子嗤笑一聲:“爸爸的聰明你今天才領教到?”吳凡一手掐住他脖子:“快走,快走!”幾人笑著進了左首第三間房間,房間內放著一張大床,床邊一張桌子上放著一臺康佳彩色電視機,電視上擱著一臺錄像機。東子迫不及待的搶先將碟片放了進去,興奮地抖著肩,大叫一聲,一把將吳凡撲倒,順便把徐一也扯倒在床上,幾人吵鬧滾作一團。 小月瞧著笑道:“起來看電影了,還鬧”。 待熟悉的友情歲月背景聲響起,大家大聲地一起跟著哼唱,“來懷念過去曾共渡患難日子總有樂趣…”長發飄飄的陳浩南帶著小弟威風出場時,幾人興奮的嗷嗷直叫,喊道:“浩南哥,我想跟你!”杜苗小月還有同班同學周嬌嬌,則在一旁笑著看他們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