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黃宵覺得回音過於詭異,隻輕聲應了一下便消失在了黑暗中。不知不覺間,我對黃宵的怨氣竟然消失了。怎麼能怪他呢,都是我多事非要來撿手機,否則不會陷入這種困境。不過,這一遭也有所獲,我們撿到了啟明叔的線索,雖然那線索讓人觸目驚心。 我挪到趙爽剛才坐過的位置,靜靜看著那座分辨不出形態的橋沉浸在黑暗中。山穀下的陰風令身上濕透的衣物成為反噬溫度的負擔,我瑟瑟發著抖,想到包裡那套替換用的衣物。算了!我的傷勢比他們都輕,還是等他們回來把衣服讓給他們吧。 我控製不住發抖靠在巖壁上開始胡思亂想,那些老鼠沒有追來,是在敬畏什麼?老鼠的天敵無非是貓、蛇、老鷹、還有什麼?這群老鼠的體型絕對比一般的家貓要大,他們根本就不會怕貓。當然,貓的徒弟老虎體型又過於巨大,行動會受到限製,真要打起來,鼠群數量驚人,老虎未必會贏。 蛇就更加上不了臺麵了,我跟趙爽親眼見識一條追蹤我們的蛇,瞬間被鼠群消滅。那麼就隻剩下老鷹了!我用手電向上打去,想看看上方的穹頂到底是個什麼樣。可是四周彌漫的黑霧根本沒有散去分毫,狼眼手電的穿透力也隻能照到十米開外。這種環境,習慣自由翱翔的老鷹絕不會在這裡生活。當然也不可能遇見神雕。 突然,我感到一股灼熱燒燙著我大腿的皮膚,下意識一摸,是那塊玉。奇怪!它不是用來開樹洞的嗎?我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玉,身後猛然一空,我還來不及穩住重心,就摔了個四腳朝天。 灰塵由上方傾瀉而下,有些不慎落入眼睛,害我暫時失去視覺。 “朱墨!”趙爽和黃宵的聲音不約而同傳來,我用力搓揉著眼睛,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從地上生拽了起來。 “怎麼了?”是趙爽,他正關切地檢查我是否有受傷。 “沒事!就摔了一跤,眼睛裡落了灰!”我又揉了兩把,眼淚終於將灰塵沖走,能睜開眼睛了。 我立刻被眼前向上升起的巨大門洞給驚到。那巖石巨門少說也得有一兩噸,到底是什麼原理讓它升了上去啊。它為什麼就不能像探險電影裡的門一樣,向旁邊移開呢?趙爽跟我一樣似乎才發現巨門,黃宵則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我手上仍在發燙的玉。 “你打開的?”趙爽蹙眉問道,同時悄悄拿出鐵鏟架在拿手電的肘邊,充滿戒備地四處查看。我一見立刻靠在了他的背後,黃宵也靠了過來。 “我靠在巖石上休息,感到口袋裡的玉很熱,剛拿出來,門就開了!”我壓低了聲音,全身肌肉繃緊,將手中的玉收回口袋,石門“轟”一聲落下,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我慌慌張張再次掏出玉來測試,唯恐被關在這黑漆漆的山洞裡。幸好,一拿出玉,石門便迅速升起。我越發好奇它的動力源在哪。不過,得吸取雙頭蛇的教訓,必須確認自己所處空間的安全。 這裡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巖洞,沒有了黑霧的乾擾,一切視線都清晰了起來。頭頂上垂掛著石鐘乳,手電的光打上去有閃閃發亮的結晶體。時不時有水滴從上方落下,我仔細看了是水滴,不是蝙蝠或者蛇類的口水。 我們三人緊緊靠在一起向洞內移去,地麵凹凸不平,到處是積水。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在這裡上升到了極限,我甚至連呼吸都放到最輕,生怕危險將近,而我卻後知後覺。腋下的汗液再次順著肋骨往下流動,癢癢的,好像這種感覺直接傳遞到了腳心,十分難受,汗液成了最敏感的溫度計,讓我清楚知道,向前每走一步,溫度都在下降。 山洞一直向前延伸,空間巨大,腳步造成的回聲令人毛骨悚然。前方出現了一堆癱倒在地的人,我們三人立刻警覺,死死靠在一起,放輕腳步向那移去。 隻是屍骨,粗略估計有上百具,跟外麵樹洞下的幾乎無異,硬要說出不同之處,那就是這裡的屍骨每具都十分完整,這也很大程度上證明了山洞裡沒有會給我們造成威脅的動物。 我的腦筋還沒轉向屍骨的死因,趙爽就蹲在地上直接告訴了我們答案:“全部中彈身亡!”他隨手撿了幾顆長長的彈殼,我對這方麵沒有研究,看形狀像是獵槍或者步槍的子彈。 可屍體之間卻沒有槍支。“難道是外麵的人殺了裡麵的人?”我有些懵便輕聲問道。 趙爽看著手中的彈殼出神也不作答。黃宵倒是踴躍搶答:“他們大老遠來肯定不是為了互相殘殺。一定是守衛這裡的人乾的。” “還是別先入為主的胡亂猜測,一旦定下主觀意識就很難翻盤。去前麵看看吧!說不定答案就在前麵。”趙爽的聲音低沉又冷靜,瞬間成為了主導我們思想的領袖。 我們很自覺地再次靠在了一起,一點點向前挪動,路上屍骨越來越多,寒氣削減了空氣中的臭味,山洞裡總有股陰風來回地竄,根據我看過的探險小說,如果山洞裡有氣流,那麼不遠處就會有出口。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 山洞裡的溫度很快就降至零下,兩邊的巖石和屍骨都出現了霜凍。我身上的衣物似乎凝結成了盔甲:“唉!對了!我帶了替換用的衣物,你們現在可以穿上!” 黃宵瞇了一下眼睛剛想說話,趙爽就接過話頭低聲道:“現在確保安全最重要。”說著大大向前邁了兩步,跨過腳下的枯骨。 我輕嘆了口氣,趕緊跟上。黃宵不知是因為傷口疼痛,還是一路沒見到危險開始懈怠,落在了後麵。 趙爽停下,用手電照著黃宵的臉表情嚴肅重申:“危險還沒解除,我們還是保持警惕為妙!”那語氣更像是命令。 黃宵緊了兩步跟上,我趕緊湊到趙爽跟前說:“我還沒給他抗生素呢!你看著點,我取藥!” 趙爽微微點了一下頭,檢查了一處巖壁,讓我們靠過去,自己戒備地用後背護著我倆。 “你哪不舒服?剛才有處理傷口嗎?”我一邊取藥一邊問黃宵。 黃宵抹了一把脖子說:“剛才用水隨便處理了一下,也沒怎麼覺得不舒服,可能傷口有點腫。” 我用手電向他的脖子照去,媽呀!黃宵的夾肌墊有一個大大的血洞,正在突突往外冒血。黃宵和我們一樣穿著深色的衣服,所以一直也沒發現他的整個衣襟都被血浸濕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慌慌張張取出醫藥包,把包裡的東西撒了一地。碘酒一整瓶撒上,也不見有止血效果。怎麼辦!黃宵已經臉色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我有一個比較邪門的止血方法,可那種方法從來都沒在人身上使用過。不管了!取出高錳酸鉀,倒出一團握在手裡向著出血口一把糊了上去。 黃宵疼得齜牙咧嘴,極力咬牙堅持發出猛吸冷氣的聲音。 高錳酸鉀可以說是立竿見影,出血口凝固成塊,不再有血往外冒。可是我那顫抖的心又有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狂犬病毒、鼠疫。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些病毒的可怕性,很顯然,我們身體上的傷口,會給我們帶來比死亡更可怕的病。我甩了甩頭,現在想這些還太過多餘,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下一秒。 “吃了!”我掰了兩粒抗生素遞給黃宵,想了一下又掰了一粒給他,這是最大劑量,希望黃宵能挺住。我擔憂地看了一眼趙爽的腿,他們兩人都需要得到治療,就算我可以控製住傷口的出血量,也不證明能控製動物身上留下的病毒,那才是最可怕的,一旦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可是後患無窮。 我從地上撿起更替衣物,開始犯愁,我隻帶了一套衣物,怎麼分?籌措半天,我將外套遞給了黃宵,把褲子披在了的背上。 “你把裡麵的濕衣服脫下來,把這個衛衣穿在裡麵!”我戳了戳趙爽處於高度戒備的身體。他仍定在那裡一動不動,我感到怪異,順著他注視的方向望去。 山洞左側出現了一個彎道,墻體忽閃忽閃透著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