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臟像是被揪了起來,答非所問道:“你的腿才拆了石膏,剛才跑了這一段,有沒有不舒服?” 木頭直視著我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陪你再下一次槐樹洞是沒問題的。” 我剛才揪著的心突然落了下來,低頭微笑。 “槐樹洞在哪?你們是要把人頭送回到他身體那裡去嗎?”小叭抬高了聲調向我湊了湊,眼神瞥了一下單宇。 其實我腦子裡一團亂麻,自己都還沒個準確答案呢,木頭也瞥了一眼單宇眼神暗了暗:“人頭無論怎樣都不可能過安檢,就算說是藝術品,一時半會也弄不來證書。畢竟這顆人頭來路不明,說不定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我當然知道,我攥緊了背包的帶子,仿佛怕有人來把他奪走。 “可以開車。我可以借到我爸的車子,那車牌在公安部門報備過,沒人會查!”單宇開口道。 我瞪著單宇,今天令她身陷險境我已經是一萬個後悔了,她提出借車給我們,肯定是想跟我們一起上路。如果隻是出去遊玩,我當然樂意之至,可槐樹洞下的情況比九角塔兇險不知多少倍,我現在想起來還發怵,而且那裡可沒什麼不懷好意的老婆婆幫忙,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問題。 “我們可是去……”我弱弱的找理由拒絕。 “我們這裡四個司機,輪換開車不出意外五天就能到。”單宇否定了我的拒絕。 我愣了一下,五天就能到?她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可是我打算盡快出發,木頭過了年就得回去上班!”我下意識對不確定進行拒絕。 木頭和小叭在一旁都皺起了眉頭,看著單宇若有所思。 “告訴我具體出發時間,我回去就借車,給點時間做個保養,省得在路上拋錨。”單宇的語速有點加快,仿佛怕我繼續拒絕。 我感覺被逼上梁山,望向小叭和木頭求助,小叭不清楚狀況不敢插嘴。木頭倒是開口道:“初一出發不會塞車!”我驚訝的瞪著他,我以為他會想盡辦法阻止單宇跟我們一起去槐樹洞,突如其來的同意太出人意料了。 小叭皺著眉眼神在我們三人之間不停流連。 “行!初一我過來接你們。”單宇難得的看著木頭說,但眼神裡有多少是較真我分辨不出來。 外麵的冰雹停了,地上白白一層冰疙瘩,我們雖然擠在一起也能感到氣溫驟降。我伸手取過一隻冰雹,雪白雪白的冰塊,有半個雞蛋大小,半圓的形狀有點可愛,邊沿還有整齊的尖牙,像是被雕刻出來的一樣。小叭望著我手中的冰雹感嘆道:“大自然可真神奇!” “對啊!”我回答著,腦海裡閃現著巨型花白蜘蛛,那個東西又算是什麼?超自然的存在嗎? “還好剛才我們跑得快,這麼大的冰要是落在我們身上後果真是不敢想象!”單宇拿過我手中的冰雹把玩著。 “不知村民有沒有損失!走吧!”木頭起身佝僂著身子穿起外套,準備往外走。 單宇將身上的外套遞還給我,走出了小廟。小叭趁我穿衣服的時候湊過來,嘴巴張了又合,瞥了眼站在外麵的單宇,輕聲說:“回去再說吧!” 我點了一下頭。天雖然放晴,可是已經接近黃昏,天色漸暗,我牽著單宇的手,艱難地踩在滿地冰雹上前進。氣溫雖然下降的厲害,可冰雹已經化開,很快我們的鞋襪就已經濕透。 快到村子時,一群人打著火把從村裡走來。等走近才發現是村長。村長老遠就招呼問道:“朱醫生?是朱醫生嗎?” 我吆喝著回答,腳步加快向他們走去。村長見到我後緊張的說:“招待所打來電話說你們上山去了,遇到這天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跟領導交代啊!” 我尷尬的笑著,心裡腹誹原來你還不知道這次是我的私人行動啊!不過也懶得多做解釋,趕緊答道:“有驚無險!有驚無險!村子裡可有損失?” 村長引著我向招待所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嘮叨:“這不是快過年了嘛!莊稼一早就收了,大家都覺得今天有異常,都沒把家畜放出來。沒什麼大的損失,就算有,也都是菜地裡的蔬菜,或者沒收進屋裡的小家雀。無妨!” 小叭竄了兩步跟上來追問村長:“你們這裡常下雹子嗎?” 村長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小叭伸手扶住了村長。木頭聽到問話趕緊湊了上來,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村長。村長笑了一下道:“老了!老了!腿腳都不中用了!” 我感覺他明顯是想轉移話題,小叭看了我一眼,我點了一下頭,他立刻再次追問:“村長你多大年紀了?” 村長以為繞過了話題,沒怎麼想就回答道:“明年就退休了!” 身後的村民開始議論:“唉!老村長退休,我們要求讓華仔來繼任村長。我們村裡不接受外人來當村長。” “哦?村長從小就生活在這個村子裡,一定對這裡很有感情吧!”小叭拿過村長手上的火把扶著他。 村長嘆了口氣說:“外麵的花花世界我也去看過,不想去評價好與不好。這片土地是我們開創的,從無到有,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想讓這裡變得更好,我們也有責任守住這裡!” 我默默地跟在村長身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段話不管是村長有意還是無意說出,都是信息量極大的一段話,昨天村長告訴我村子是建塔的工人留下來開創的。塔建立於1935年,村子應該就是在那時候形成的。今天村長又說村子是他們開創,村長今年59歲,根本就對不上。木頭認為談話不應該卡克,用手背蹭了我一下。 “那是,我相信村子一定會越來越好,我們也會幫助村民解決技術上的問題。哎!對了,村長,村裡還有建塔時期的老人嗎?那老人都得有一百歲了吧!”我問道。 村長愣了一下,打著哈哈說:“哪裡有一百多歲的老人,以前吃的不好,能活到八十都不錯了。”他搖著頭,更讓我感覺他在刻意隱瞞關於鳳凰陵最重要的秘密。“我爸在世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嘴,好像是四幾年的時候下過一場這樣的怪雹子,是吧?”他回過頭來問走在後麵的村民。 那幾人想了一會,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答道:“是!我也聽我媽說過,是四九年的時候,我媽說還沒過年,不算是五零年。我記得特清楚,因為以前沒見過雹子呢!” 小叭悄悄對我豎了一下大拇指,我挑了一下眉毛,小樣,學著點。當你提出一個別人不想回答的問題時,那人繞開話題,你可以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走,走到一定程度,給他來個更有難度的問題,他就一定會避重就輕,來堵住所有的問題之口。 “將近六十年前啊。”小叭嘆道。 六十年?不知為什麼我全身戰栗了一下,腦海裡閃現出六十年一甲子之說,誰跟我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