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輛車在跟著我們!”木頭望著倒後鏡輕輕提醒我道。 我再次放慢車速,抽空向倒後鏡望去。距離我們五十米左右,一輛沒有開任何照明設施的車正緩緩跟隨著我們,正因為它沒開任何照明設施,黑暗和紛舞的雪花給了它最好的掩護。 “我去!不開燈,它能看見路嗎?”我低聲罵了一句。 “也許是把我們的車當燈塔了!”小叭扭著身子觀察著後麵的車輛。 “我們裝防滑鏈的時候它就停在土坡旁的轉彎處,至於它什麼時候停在那裡的,我也不知道。”木頭停頓了一下,看了眼戰栗的我,繼續說道:“開始我也沒在意,可是當我們的車子一開動,它馬上就跟了上來,這就有點奇怪了!” 小叭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動作誇張的說:“該不會是事故多發區的幽靈索命車吧!” 我極力抵抗著身上迅速鼓起來的雞皮疙瘩,嬉笑道:“怎麼可能!鬼魂過年也得回家團圓呢!要不門口放的貢品不就白白浪費了嗎?”說這話的時候,我從倒車鏡裡看了眼單宇,此刻的單宇並不算是被黑暗掩蓋,因為她的臉色蒼白,猶如路麵上的積雪。 “單宇?你怎麼了?”我趕緊問道。 單宇在大家的關注下沉默了一會才答非所問道:“方向盤左邊的那個圓形按鈕是超車鍵,它可以瞬間加速。” 我瞥了一眼左手邊的按鈕,又瞄了一眼跟在後麵那詭異的車,它行駛在黑暗中,我無法斷定它是什麼車型,也不知車裡坐著幾個人,更無法揣摩它跟著我們的目的,總之它的存在就是讓我不安。 我果斷按下了超車鍵,引擎瞬間爆出猛烈的轟鳴聲,這是能讓男人們血脈噴張的聲音,身體傳來強烈的推背感,車子向前飛奔而去。 “你瘋了!車子套著防滑鏈呢!”小叭拉著窗戶上的把手驚叫道。 “朱墨!”木頭也跟著低吼一聲。 “沒事!前麵就是高速路出口,沖過去就知道那車是不是跟著我們的了!”我感受著速度帶給我的激情,聲音都不自覺高出了好幾個八度,木頭坐直了身體,皺著眉頭曲起食指用關節敲打著擰成一團的眉心。 我顧不上去照顧他們的小情緒,也沒空去做解釋,抓緊方向盤沖下了高速路。車子在平整的路麵上又飛奔了一會,我逐漸感到不對勁,前方的路麵越來越窄,而且由輪胎傳遞來路麵不平整的訊息。由於積雪過厚,我開始懷疑埋藏在雪下的不是馬路。 我關掉了超車係統,將車速減到二十,看了眼後視鏡,很顯然我們已經擺脫了那詭異的車輛,可是黑漆漆的夜空,和從窗邊匆匆劃過的樹影讓我感到後脊梁僵硬。這條路上連個路牌都沒有,自下了高速後導航就一直在叫囂重復著:您已經偏離主乾道,請馬上回主乾道。我一直在等它告訴我這是哪裡,我應該怎樣回主乾道,可等來的是永無止境的重復。 突然車子猛烈地向左邊傾斜了一下,變得毫無抓地感,車輪在陷下去的地方打滑,給足油門也找不到施力點,我頓時泄了氣,被一種無力侵蝕,木頭伸手握了一下我的肩頭輕聲說:“走!下去看看!”說完背上背包下了車。我看了一眼後座的小叭和單宇,他們幾乎和我同時下車。 尾燈照在車後方的積雪上一大片紅色,這種視覺沖擊讓我愣了一下,小叭被車尾氣沖得打了個噴嚏,車輪空轉令車身下出現一塊凹地,木頭立在一邊,向四周查看觀望,然後輕聲說:“我們四周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扁平的石頭,木板也行!”寒風撕扯著他的頭發,將他說出的話凍結凝固在空氣中。 小叭扯了我一下,我才反應過來。看了眼單宇,走過去有些歉疚地說:“外麵冷!你先回車裡等!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你的。” 單宇有些擔憂,看了眼陷在坑裡的車輪,然後點了一下頭說:“別太著急!我在車上給你們燒些開水!” 我看著單宇上車才追隨木頭和小叭而去。小叭看著我一直想找機會吐槽,後來終於忍不住嘟囔道:“人總是要為自己的瘋狂買單!”我自知理虧假裝沒有聽見。木頭隻是輕聲嘆氣。 不過現在回想,那輛車雖然一直跟著我們,但是沒有對我們造成實質上的威脅,我是受到了單宇的暗示才啟動了超車裝置,誤闖這條路的。單宇為什麼要這樣暗示我呢?我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一句話: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 單宇對我的暗示明顯帶著誘導,她當時的神態絕不是為了尋求刺激。那就是有目的的行為。她在想辦法甩掉後麵的那輛車!當時幽靈車淹沒在黑暗中,我們就隻能看見一個黑影,她為什麼恐懼,一定要甩掉黑影呢?難道,那個黑影是她熟悉的,或者一直跟她有聯係…… 小叭突然湊過來問道:“單宇……”他剛一張口木頭就飛來一記眼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叭立刻住嘴。 過了一會木頭才小聲說:“走走看吧!也許隻是誤會!” 我明白木頭不想在這個時候挑起事端,可那也太看輕我了吧,畢竟我又不是傻子。我負氣地搬了幾塊大石頭回去,小叭也搬了幾塊默默跟在我身後。我們把石塊填補在凹陷裡,又把車上的腳墊鋪在上麵增加摩擦力,單宇默契地在駕駛位上做好了準備,當單宇踩下油門,我們三人同時使勁推動車尾,車子猛地向前沖了一下,防滑鏈卡到石塊的邊緣,終於找到了著力點爬上了陡坡。我們莫名歡呼了起來。 木頭接下了駕駛之位,把手中的背包遞給了我,我無奈坐上副駕,導航在重啟以後恢復了正常,木頭帶我們兜兜轉轉回到了主乾道。我無意間瞥見路旁倒塌的警示牌,白底紅字寫著:前方道路施工,請繞行! “靠!路牌倒了也沒人管,害死老子了!”我小聲叫罵了一句,木頭瞥了我一眼,臉上明顯掛著竊笑。 很快我們進入了沒有樹木,沒有建築物的特色道路,剛才沒有耽擱太久,一切似乎恢復了正常,隻是我對單宇的心有了微妙的轉變,是那種自我折磨形的轉變。 小叭靈敏的察覺到,於是竭盡所能調節氣氛,一會兒講笑話,一會兒說無人區的新聞故事,我心不在焉地應和著,始終偷偷觀察單宇。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找了間飯館吃了一頓熱乎飯菜,確定接下來要走的路程,商定今天入夜以後找間旅館好好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