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樓梯前,向上走了三個臺階,咬著牙把戒指勒裂開的傷口用指甲再次摳開,撒了幾滴血在樓梯上。下來時覺得血撒得太過突兀,又在通道裡撒上幾滴。這時通道裡傳來細微的動靜,那聲音很輕,就像秋天樹葉落在地上發出的輕響。他們來了! 我趕緊跑進門洞,木頭就站在門洞的一側,點著腳尖手伸到頭頂,見我進來使勁往下一按,石墻再次“轟隆”一聲帶著塵土應聲落下。 “他們來了!”我低聲對木頭說。 木頭扯著我的胳膊邊走邊說:“他們人手不少,就算你把他們一部分人引到了樓梯上,也拖不了很久。他們有熱能探測器,很快就會發現這道門。快走!” 木頭的話音還未落,一條火光順著墻邊一路燃過來,我倆嚇了一跳,立刻向門邊躲去,隨著火線的燃燒一股奇怪的腥臭味跟著飄散而來。“哇喔!原來是照明設施啊!”小叭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和木頭這才放鬆了下來。 離地麵一米的墻上有一條凹槽,凹槽裡鑲著粗糙的半圓柱形瓦片,那瓦片裡盛著奇怪的黑色半固體燃油,凹槽始於石門邊,一路向前,不見盡頭。 石門裡的情形要比想象中好太多,既沒有蛇鼠,也沒有成群結隊的臭蟲。凹凸不平的土質地麵,因為天冷的緣故,在火光照射下有星星點點的結晶體閃閃發亮。整個地道有我的展臂寬,單宇站在前麵無需低頭,而我們三個就必須彎腰弓背才能通過。 地道的兩旁擺著許多比醃菜壇子小一些的瓦罐,瓦罐底部都正好壓在地上挖出的凹槽上,凹槽裡也盛滿灰黑色的油,散發出陣陣腥臭。 “這些罐子是乾什麼用的?”小叭一邊說,一邊伸手要揭開瓦罐。 “別動!”我驚叫道。腦海裡閃過些恐怖的畫麵。 可小叭已經打開了瓦罐上的蓋子,我迅速抽出鐵鏟作備戰狀態,然而什麼都沒發生。木頭也走了過去,打開手電往罐子裡照,掏出自己的鏟子,將鏟柄伸下去攪動了一番後,用極為肯定的語氣道:“是火藥,上麵黃色的東西應該是隔離潮濕用的。”說著有些慌張地將蓋子蓋上了。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看了一眼墻壁上的火線,剛才打開蓋子的時候,如果墻上掉下來一顆小火星,那麼我們已經是粉身碎骨了!這麼多的瓦罐,難道裡麵裝的全是火藥嗎?是誰在這裡堆放的火藥?這條地道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巨型的爆破裝置,是為了炸毀整個礦洞嗎? “我們好像到了不該來的地方。”小叭打著顫道。 “哪裡是我們該來的?也許從第一次下樹洞起我們就走入了別人的算計!”我有些憤恨地說著,越過他們向前方走去,反正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也正是因為心裡充滿了恨意,疼痛都被這股子狠勁給淹沒了。 小叭和木頭相互使了個眼色,小叭扶著單宇跟在我的身後,這次木頭殿後。 地道以極為平緩的坡度一路向上,中間七扭八拐,似乎是為了避開什麼東西,我想應該是樹根之類的,因為不管是地道,還是那個怪塔,四周的土坯壁上別說樹根了,連草都沒有一根。 我停下,好奇地摸了一把墻壁,木頭發現了,在後麵低聲道:“土裡加了特殊物質。” “石灰嗎?既能防腐,又能作為乾燥劑大麵積使用的就隻有石灰了。”我這麼說是因為自己不能夠確定,因為從顏色上來看,土裡絕對不像是加了石灰。木頭也不作答,估計跟我一樣啥也不知道。 “我覺得有點奇怪!這裡裝了那麼多火藥,為什麼不在日本人來的時候引爆呢?”小叭的腦回路果然跟我們不一樣,提出的問題也是我們都沒想過的。 “你怎麼確定這些東西是在日本人到來前就排放好的?還有,你又怎麼確定這些東西不是日本人弄的?”我的話幾乎沒經過大腦就吐了出來。 “他們想要礦石,不可能炸了這裡。而且,以群眾對日本人的仇恨怎麼可能讓他們在這裡大興土木。”木頭似乎與我們落下一段距離,聲音從後方飄來還帶著回音。 “最有可能是守護這裡的人弄的。”我向後看了一眼,單宇咬著嘴唇,嘴角都滲出了血絲,小叭隻是彎腰將單宇的手臂越過肩膀輕輕拉住,不知是對單宇心存意見,還是自己也受傷不輕。 我正要開口詢問,後方傳來轟隆隆地爆破聲,我們被震動得摔倒在地,頭頂上的土坯裂開,呈塊狀向下掉落。 “別停下!快跑!”木頭大喊著沖了過來。 我爬向單宇,一把將她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讓她幾乎掛在了我身上,另一手抓住她的衣服拖著向前飛奔。那幫人比我想象的聰明,也比我預計中來的更快,他們不知地道裡滿是火油,也不知這裡滿是火藥,石門一旦挺不住被他們爆破,那麼這裡將迎來一場巨大的爆炸。 爆破帶來的震動停止了,看來是爆破的方位不正確,在他們找到正確位置之前,我們必須找到出口。可我絕望地看著仍然無盡延伸的地道,和那一望無際的火線,腦部神經像被撕扯般疼痛。 我抽出一隻手掌用力拍打自己的額頭,單宇趕緊用冰冷的手抓住問道:“怎麼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木頭就沖了過來,抓住我背後的衣服,用力往後一扯,我帶著單宇仰麵摔倒在地,剛爬起來準備對木頭大罵,隻見他麵無表情地指向墻壁的一側,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墻邊堆積的瓦罐旁一個螺旋狀的物體擋住了去路,剛才由於我的胡思亂想再加上它與地麵幾乎融為一體的顏色,我差點就踩到它了。 “蛇?”小叭從我的肩膀上方探出頭低聲驚叫道。 我下意識地扯著他們往後退去,這蛇足有桶粗,頭被盤在了中間,我無法辨認它是不是樹洞下放我離去的那條。 “它是在冬眠嗎?”單宇對我耳語,我可以明顯感到她滾燙高出常溫的體溫。 一陣嘶嘶聲從前方轉彎的地道遊走而來,是它,是那個在樹洞下與我對視的那條,它金黃色的眼睛上方有一條短短的刀疤,我認得它。 蛇向我們慢慢逼近,我一把將單宇扯到了身後,抽出鐵鏟橫在身前,木頭也已經劍拔弩張,一手拿著鐵鏟,一手將我準備的辣椒噴霧遞了過來,與我並排而立,我笑了一下,這麼大的蛇會怕我們這一點小伎倆嗎? 小叭也從後麵沖了上來,讓我一把給擋了回去,現在後有追兵,前有不可抵禦的猛獸,在狹窄的地道裡,我們遁地難逃,那些傻缺隻要再來一次爆破,我們就得一起葬身火海。 盤在地麵的蛇像是接受了命令,昂起了頭,原來那不是一條蛇,是兩條盤在了一起,與三條蛇對視,我忍不住全身發抖,但是腦筋沒有因為恐懼而停止運作,我想到了戒指,對!戒指還在我的手上,我還能再試試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