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來降魔除妖的嗎?”我繼續問道。 張靈犀笑了,樣子有點傻乎乎的,我猜他跟我一樣喝多了,腦子正犯糊塗呢。張靈犀搖了搖頭道:“你聽說過換魂術嗎?” “還魂術?把死去的人救回來的那種嗎?”我在心裡嘲笑,你們這幫神棍要拿神話故事來懵我了吧。 “不是還,是換。”張靈犀側臉凝視著我,眼睛微瞇繼續道:“人死不能復生,如果硬是把靈魂禁錮在死屍裡,也是沒用的,死體會化為烏有。可是把不滅的靈魂放進一個健康的身體裡就不同了,能夠無限製地讓靈魂不滅。這就是換魂。” “那豈不是變相性的長生不老?”我不相信這種事,畢竟尋求長生不老法的故事多不勝數,我們後人也以此為題憑空再創造出了不少傳奇故事,可是自然法則告訴我們,故事就隻能是故事,傳奇隻能存在三次元以外。 “嗯。”張靈犀的聲音上揚著,顯得十分得意“是我們老祖的秘術,聽說實施秘術條件苛刻,所以已經失傳。傳說凈心咒也有相同作用,而且實施起來簡便得多。”張靈犀聳了下肩,半磕著眼睛道。 “可是健康身體裡的靈魂呢?一起呆著嗎?放在心理學上算不算多重人格?”我回望著張靈犀問道。 “換魂的人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有一種器皿,可以吸走魂魄,被吸走的魂魄可以隨意處置,被封印、打散……反正就是徹底消失。”張靈犀瞥向馬天童,馬天童放下了高蹺著的二郎腿,轉動身體,頭枕著一邊的胳膊,麵向我們側躺,眼睛緊閉著,夕陽在他的身側投下了陰影,讓我看不見他呼吸時身體的起伏。 我的眼皮也越變越沉重,一直往下耷拉,我知道現在是抓住他們問問題最好的時機,所以仍然死撐著。“你說的器皿是什麼?” “五玄鈴……”張靈犀也躺在了甲板上,蜷縮成一團,最後的話模模糊糊像是夢語,但震走了我的睡意。 “你說的五玄鈴是五個銀鈴鐺嗎?”我撲過去搖晃張靈犀的肩膀。 張靈犀睜開眼睛狠狠剜了我一眼罵道:“乾嘛一驚一乍的。去去去,我要瞇一會兒。”說著,轉身背向著我再次睡了過去。 我望向完全消失的太陽,隻剩下餘暉在水麵蕩漾。這麼巧?大奶奶給木頭鈴鐺的時候說了,那種銀鈴鐺一共有五個,如果銀鈴鐺就是五玄鈴,那麼木頭手上已經有三個了。 他們現在所找尋的東西都和換魂術有關。是誰想換魂?紋身幫背後的大老板?對我下蠱的老婆婆?還是…… 我望了眼馬天童和張靈犀,在望向黑乎乎的船艙門,不可能!張靈犀說秘術到他們這裡已經失傳,那還找這些東西做什麼?張靈犀不會無故給我科普換魂術的。 我摸了摸心口,怎麼突然感覺自己高大上起來了,我是不是在做一件阻止壞人逆天而行的大事?算不算英雄?全人類知不知道我的付出…… 太陽的餘暉消散迅速,黑夜來臨的措不及防。我們再次陷入了純凈的黑暗中。燃氣灶下的藍火像幽魂一樣,鍋裡的魚湯越熬越濃,我拿起水壺往裡頭添水,不想把這唯一的亮光熄滅。 馬天童輕輕打起呼嚕,相處十多天來,我第一次聽到馬天童睡覺打呼嚕。這一天下來,我們都元氣大傷,又沒能好好休養,現在吃飽了,連一向周全的胖子都不記得把船上的大燈打開就去休息了。我莫名其妙打了個冷戰,不是因為氣溫驟降,而是因為漆黑的寧靜。 我湊近馬天童,推了推他的膝蓋大聲道:“喂!我們不能睡在這啊,剛離開死亡海域,萬一這裡也有海藻怎麼辦?” 馬天童沒有反應,呼嚕聲隻是停頓了一下,又馬上響起。我望著張靈犀嘆了口氣,叫他也沒用,他又不會開船。白光割開烏雲柔和地瀉下,令烏雲看起來像是地震後的馬路。 光線和馬天童的鼾聲讓我有了些安全感,就算心中糾著一大團疑惑,終究抵不過高度白酒所帶來的舒適感,眼睛再也無法抗拒睡意,倒在張靈犀的背後,和他背靠背睡了過去。 我是被湯鍋燒乾所發出的呲啦聲所驚醒,心有餘悸地跳起來把火關掉。張靈犀和馬天童仍躺在甲板上熟睡,甚至連姿勢都沒變。 我驚恐地發現海麵不知什麼時候被霧氣所彌漫。放眼望去,前方的的濃白堆積如塔,高聳入雲,又在雲層的壓迫下湧動著,泛著光的霧氣同時從高處滾滾而下,猶如雪山崩塌。 甲板早已被打濕,在沒剝落的油漆上聚集著水珠,我打了個冷戰,也許是因為衣褲被打濕了,也許是感到大難即將來臨。 “快起來……”我大叫著推搡張靈犀,他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皺眉四下張望。 “我去!”馬天童也被我驚醒,抱緊雙臂打了個冷戰然後往船艙裡跑去。 我沒了主意,跟在馬天童的身後,下意識去尋求胖子的庇護。 黑乎乎的船艙裡,胖子耷拉在上鋪,手腳都伸出了鋪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到了我們的呼叫從床上坐了起來。黃宵在另一張鋪的下床,沒有動靜,我撲了過去,把他抓起來搖晃:“快起來,外麵起霧了,我感覺不對!” “還不到時候!”胖子又躺回到床上隨意說了句。 “啊?”胖子是不是酒喝多了,說胡話呢!怎麼偏在這時候喝多啊。我在心裡埋怨著。 黃宵也把我的手打掉,躺回到床上繼續睡。 馬天童摸黑換了身衣服走出船艙,什麼情況?我懶得換衣服,跟在馬天童的背後出了船艙。 張靈犀已經將外麵攤放的廚具都收好了,靠在駕駛倉邊緊盯著白霧。“胖子說還沒到!”馬天童經過張靈犀的身邊時小聲交代,然後擦過張靈犀的肩膀進了駕駛艙,很快,船上的赤光燈亮了起來。 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都緊張地四下張望,希望能在危險來臨的第一時間裡做出反應。我能感覺到張靈犀和馬天童的緊張,可胖子和黃宵的淡定讓我無法理解。 馬天童沒打開引擎,任船在濃霧裡飄著,我站在船尾看船艙那邊的燈光,恍如隔著整片大洋,既遙遠又模糊。 我們在濃霧中僵持著,直到清風送來微涼,胖子才來到駕駛艙,見我們三人都在,慎重囑咐道:“做好準備,時機快到了。”說著在駕駛艙裡翻找,找到兩件新救生衣和頭盔,一套遞給了我,另一套遞給了跟在他身後的黃宵。 馬天童和張靈犀把昨天脫下來晾乾的救生衣往身上套,胖子也穿了套救生衣。馬天童望著胖子有些擔憂地問道:“船還沒進行檢修,能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