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望著黑乎乎殘破的頂棚,總感覺剛才那兩人的裝束在哪裡見過。對!鳳凰陵的老婆婆,還有胖子帶我出海時,在補給站要抓我的那些人。想到這裡,我的血液被藥液冷卻了下來。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救我,還給我鈴鐺肯定不是要整死我,那為什麼要在補給站抓捕我?他們料定了胖子要把我留在龍息島才故意布防阻止?可老婆婆對我和木頭下蠱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對這件事,我怎樣都無法釋懷。 我看了眼他們放在桌子上的藥片和水,端起杯子,一口將藥片吞了下去。下蠱的方式那麼多,我人在他們手上,根本避不了。所以也就不用避了。 躺回床上沒一會兒,眼睛就越來越沉,吊瓶裡一定加了鎮靜劑。 再次醒來時,房間裡開著柔和的黃燈。桌子上放著藍色塑膠外殼的保溫桶和兩碟小菜。保溫桶的後麵照列放著藥片和水。 手上的滴管已經拔掉,身上的繃帶也都已經換過,我感覺好了很多,至少坐在床上沒有頭暈。 保溫桶裡裝的是燕麥粥,還冒著騰騰熱氣,我嘗了一口,平平淡淡既不好吃,也不難吃。大概是因為幾天沒有進食,所以他們才準備了這樣無法填飽肚子的食物吧。 我再次環視著整個房間,沒有裝監視器,也沒有暗藏在角落裡的小紅點。看來他們把我關在房間裡不過是想讓我好好療養罷了。 段靈超怎麼樣了?那名戴麵罩和頭巾的女人算是告訴了我她所在的位置,隻是為什麼不讓我們見麵呢?我們都是病人,關在一個地方不是更加方便照顧嗎? 我踱步來到窄小的推拉式鋁合金窗戶前,拉了下,沒有加特殊的鎖,所以很容易打開,我探頭向外張望,一整排的窗戶均勻間隔,隻是都麵朝大海,雖然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但是在顛簸的海麵上走到另一個窗戶前還是有危險的。 我在屋子裡轉了轉,估算了一下,身體狀態,傷都是皮外傷,手腳都纏著繃帶會阻礙行動,甚至會造成打滑,有必要去探視段靈超嗎?如果明天我向船上的工作人員要求,他們會批準我去探視嗎? 我覺得不會!段靈超是紋身幫的人,蒙臉人雖然立意不明,但不像與紋身幫同流之人。所以他們是敵人?想到這,我更為段靈超的安危擔憂了。不去看看我肯定連覺都睡不著。 乘著現在浪濤還算平靜,我爬出了窗外,貼在墻上向著相隔三米的窗戶緩速前進。這種狀況讓我想到了在槐樹洞裡被人追殺的情景,那時也要貼著墻爬進另一邊的通道,窄小的落腳點,沒有其他的受力點,我們硬是將工具刀紮在凍土裡借力。那時我的身邊有小叭、木頭、還有單宇…… 我現在走的這條路要比那時條件好多了,不但腳的著力點很寬,手也有環繞在船身的鋼筋可以借力。 腦子偏在這緊張時刻拖走我的注意力,我得救了,也同時陷入了迷茫,這些人最終打算把我弄到哪裡去?又會怎麼處置我?段靈超呢?他們會把這個又聾又啞的姑娘囚禁起來嗎?不管紋身幫做過些什麼,可是跟這位殘疾的姑娘絲毫沒有關係。而且她還在這次海難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撕成碎片。 在與我漂流的這三天裡,段靈超體現了足夠的堅強,一般人早就崩潰了。 站在窗前,昏黃的燈光足以讓我看清屋內,裡麵所有的設施跟我房間一樣,裡麵的窄床上躺著一個長發散開的姑娘,由於床頭沖著窗戶,我無法看見她的臉,她雙手上都插著滴管,一動不動。我敢斷定她就是段靈超,這裡不會巧到剛好有一個女孩病倒。 我瞄了一眼,床頭的桌子上什麼都沒放,證明段靈超還沒有醒過來,不能進食。她的狀況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她不會說話,要怎樣和人交流啊! 我擔憂地退回到病房,坐在在床上抬手才發現我的手表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幾天呢? 反正覺已經睡夠,我把桌子上的藥片吞掉,水喝乾凈,拖著桌旁的椅子來到窗戶前,望著清冷的月光,乖順的大海。以及偶爾從遠方交錯而過的大船。 從過往船隻的數量來看,這裡接近港灣,或者貨運碼頭,也就是說我們快靠岸了。不知是因為我的精神過於緊張,還是他們在藥裡放了鎮靜劑,我的腦速運轉越來越慢,眼睛也越來越沉。 再次醒來時,濃重的消毒藥水味告訴我,我身在醫院。我敢說這不是三甲醫院,忽略住院設施不提,單看這間四張病床的房間裡,隻我一人,就可以看出。 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需要靜脈注射,身上的繃帶也撤掉了一些。從床上爬起來一點也不費勁,隻是腰側的傷口很疼。我將覆蓋在腰側傷口的繃帶扯開來看了一下,原來是拆線留下的出血點,粉紅色的傷口高於皮膚,像一條死去的蜈蚣趴在那裡。看來救助我的醫生手法不行,連我這獸醫都不至於縫成這樣。 病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布包,土到爆,大得幾乎占領了整個桌麵,很顯然這個又醜又笨重的包是留給我的。我打開布包,裡麵果然是鮫人羽、黃金披肩、鈴鐺和已經拆卸成鐵鏈的定神杵。 我有些驚詫,救助我的人明顯知道這武器的來歷和使用方法,既然知道定神杵是件寶貝,為什麼不乘我睡著偷偷拿去呢? 兩隻鈴鐺放在布包的最底層,被定神杵壓著,如果沒聽到清脆地鈴聲,我會以為送鈴鐺的人反悔,還把胖子的鈴鐺據為己有了。 桌子緊挨著墻的角落放著一隻細長的玻璃杯,裡麵裝著大半杯水,杯子的下方壓著一隻白色的信封,應該是救助我的人所留下來的。 我有些慌張地拆開信封,想看看他們有沒有留下泄露身份的訊息,然而,信封裡隻裝著一張小小的便利貼,上麵細長娟秀的寫著:傳染科 306. 這也太不專業了,明明信封都套上了,裡麵卻裝著便利貼,很明顯這個訊息是告訴我段靈超在哪裡,他們沒有囚禁段靈超,也沒想要對她的生命造成威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看來我是不必太擔心她了。那些人的身份線索一點也沒留。做好事不留名嗎?他們應該留了人保護我吧,一般人是不會大膽到把一堆寶貝隨意放在桌子上的。 我取下床尾掛著的病歷,隨意看了眼,踢踏著床邊的一次性拖鞋來到過道裡的護士站,護士站就在我病房的正對麵,看來這樣的安排很有意義。那裡居然有兩個值班護士,我將病歷放在她們的桌子上問道:“請問我的主治醫生在哪裡?” 兩個護士相互交換了下眼色,其中一個回答道:“他正好還沒下班,你去前麵的醫生值班室就能找到。” “好,謝謝!”說著我便朝那裡走去。沒走多遠,突然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她們的眼睛果然一直盯著我的病房,看來那些寶貝丟不了,於是放心向醫生值班室走去。 我的主治醫生很年輕,當我敲門走進去的時候,他的眼神不經意暴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看來他是專門在等我。 他告訴我,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不過最好是再留兩天觀察一下,因為住院費多結算了兩天。借此我詢問繳費人的聯係方式,答案如我所料,不知道! 我回到病房,呆坐了一會兒,將布袋收進了桌子下的櫃子裡,鎖上,然後下樓到醫院的花園裡溜達起來。現在正值晚飯過後,所以院子裡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在散步。 我見到一個小男孩正在滑梯上玩,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的母親翻看著手機,我再次四下張望,沒有明顯的監視人員,於是走了過去,緩聲問道:“你好,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