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站了起來，立在倒塌的墻邊注視著我，他是在送客，可我才問了一個問題，其他問題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隻有一個，害死母親的人是誰，為什麼要害死那麼多人？ 　　“我拔掉了定神杵！”我拋出了最能夠讓胖子回答我問題的條件。 　　“我知道！”胖子的表情沒有波動，這讓我有點失望。 　　“那個湖地下的東西你見過嗎？”我問道。 　　胖子眉毛輕輕一蹙，眼神鬆了鬆，回到我身邊坐下。我向他傾斜著身體，木頭曾告訴我，如果想要套話，就要向對方表達你是和他站在一邊的。 　　這一招在胖子這裡很奏效，他的眼神明顯柔和了：“那是天師聯盟的最後一次集結行動，為了封印仞利天和破壞平衡的異類，天師前輩們用了上千年時間，耗費大量人力財力打造了龍息島，又在龍息島的正中央打造了專門鎮壓仞利天的引雷塔。以天師獻祭，黑狗血浸木棺，銅水封棺木，卻因為引雷失敗而導致仞利天逃脫。千年大計毀於一旦，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胖子坐直了身子，俯視著我。 　　我疑惑問道：“失敗了？可是被銅水封棺的裡麵的確有一具釘著定神杵裹著黃金披帛的屍體，而空棺材明明是可以隨意打開的，那裡應該裝的是獻祭的天師對嗎？” 　　胖子安靜地看著眼珠亂轉的我，微微垂下眼眸嘆息：“其實引雷並沒有失敗，隻是人算不如天算，雷電觸發了仞利天的換魂能力，他把靈魂換到了其中一個獻祭的天師身上逃了出去，” 　　“能說說這個仞利天嗎？”我不自覺地揚起了下巴道。 　　胖子眼睛微瞇了一下，轉頭看向斷壁殘艮，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他不是人，而是是一種具有煽動性，蠱惑性的意念。他隨生命而誕生，宣揚放縱天性。” 　　別想用概念來敷衍我，為了表示對他回答的不滿，我故意重重長出了一口氣。胖子回頭看了我一眼，頓住，思考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我們天師自古奉行的就是約束律己，當然這也是維持穩定發展的基礎，可人們並不都願意奉行約束，於是放縱天性的仞利天形成了一股勢力，並且越來越強大。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天師的後裔，於是地髓的秘密被透漏了出去……” 　　“地髓？就是巖洞裡的礦石嗎？”我忍不住插嘴問道，打斷了這個神話故事。 　　“顧名思義，地髓就是地球的骨髓，它的主要分布有六處，我們所守護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處。”胖子又將目光望想荒草叢，微微輕嘆著，仿佛那是他無法承擔的重任。 　　“它足以讓世界變成掌握它的人想要的樣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胖子與我對視，他並不是在威喝我，因為他的眼睛裡盡是恐懼。 　　“這裡除了有能幫仞利天達到目的的地髓，還有完美的宿體。一個加持了凈心咒，無比強大，並長久存在的宿體。”胖子移開了目光，眼神再次落在外麵的草叢裡。 　　張靈犀給我講過換魂術的原理，可凈心咒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 　　胖子察覺到我想要問什麼，神情糾結了一下道：“那個東西跟你沒關係，你纏著我是想打聽身世問題吧！” 　　我愣了一下，我已經和木頭、小叭約定什麼都是不追究了，我們要相互扶持好好活下去。 　　而胖子不這麼想，他刻意向我透漏道：“二十六年前，天師家族的後裔裡有四個孩子在同一天出生。朱家的朱墨，苗家的雙胞胎兄弟苗青、苗丹，趙家的趙爽。” 　　我已經猜到那雙胞胎兄弟中的一個是我。胖子並不知道我已經見過那個被砍下了頭的兄弟，我需要聽完整版的故事，所以不敢打斷胖子的敘述，認真地望著他。 　　胖子繼續道：“天師的法器需要獻生祭，後嗣自然比外人的服從性更高，榮譽感更強，法力也更強。所以每一件法器每六十年都需要後嗣重新獻祭，新魂入法器，舊魂超度入輪回。” 　　原來刻在我記憶裡六十年一甲子之說是源自這裡。 　　“法器大體分三種，一種是獨生法器，比如張家的金蛇，一種是雙生法器，比如苗家的陰陽扇，還有一種是相克的法器，比如趙家的定神杵和黃金披帛。”胖子停了一下，將目光移向我，加重了語氣道：“還有朱家的鳳凰翎和龍靈。” 　　我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子，對於接下來聽到的事情有預感。 　　胖子依舊盯著我道：“雙生法器由同胞兄弟或姐妹來完成獻祭，相克法器十分難得，需要用雙生子獻祭，因為雙生獻祭可以疊加法力，比如鳳凰翎已經由一隻鳳凰疊加到了三隻。可是，疊加龍靈的時候出了問題，不但折損了一批天師，舊有的龍靈還叛逃了，新的龍靈不肯屈服，不得不動用鎖神爐和鳳凰翎才暫時鎮壓。祭祀也隻能延後。” 　　“我就是被選中獻祭給龍靈的雙生子對嗎？” 　　胖子點了點頭繼續道：“你的母親是朱成竹，獻祭朱家法器理所應當，但是王玉蘭怕她無法承受一下失去兩個孩子的痛苦，在你們出生的時候就將你和朱墨調換了。苗丹率先完成了祭祀……” 　　“所以，我是苗青？” 　　胖子望向我耳畔上的胎記點了點頭，是因為我有胎記好認所以用我來交換對嗎？ 　　我望向仍舊盤在食指的龍形戒指，終於明白了這個東西為什麼纏上了我，也明白了那夢中的呼喚是源自於礦洞裡胸口插著羽毛箭的無頭屍，想通了控蟲師奶奶為什麼騙我將苗丹的頭送來礦洞。但是，這些事情中都還有一個十分突兀的地方是我無法理解的，以前這個新龍靈不肯屈服成為法器，現在怎麼就接受獻祭了？ 　　我將目光移向胖子，這個人說的話有幾分可信？既然知道大奶奶不想讓我們參與傳遞使命了又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們回歸使命嗎？ 　　胖子自然看出了我的疑慮，不等我問他又自顧自地說道：“龍靈疊加失敗前，我師傅提出分散仞利天對凈心咒加持者的覬覦，將凈心咒分成了陰陽兩冊，陰冊由朱家女眷加持，陽冊由趙家或張家的男性加持。但是現在陽冊不見了，你們這些後輩中一定有人拿到了凈心咒，不論是誰拿到了凈心咒，還希望你們盡快交還，不要因貪戀長生，落入仞利天的圈套。” 　　“凈心咒是一本書嗎?找到之後要怎樣？讓趙爽加持還是讓張靈犀加持？除了長生的好處，找書苑 ｗww.zｈaoｓhuｙｕａn．ｃom 有沒有什麼副作用？”威力強大的法器需要獻生祭，我才不信這凈心咒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呢！ 　　胖子眼神躲閃了一下道：“副作用就是五感消失，身體機能到達頂峰時便不再衰老，如同活死人。” 　　“也就是說變成僵屍？” 　　“也可以這麼理解。” 　　木頭和張靈犀被選成為僵屍？難怪張靈犀家希望他趕緊留下子嗣，也難怪大少奶奶極力阻止我們參與到這些事情裡。 　　胖子起身去擺弄他的野餐桌椅，明顯是不願意再和我聊下去了，我起身走到他身旁懇切問道：“仞利天組織的成員頸椎上是不是都有一個金屬紋身？” 　　胖子頭也不回地回答道：“那是攝魂蠱，用來對付不聽話的下屬。本是苗家的獨門絕技。” 　　我見胖子回答問題的興致不高，決定給點他不知道的信息來為我們的關係找到平衡：“我知道怎樣取得鮫人羽了！” 　　胖子果然放下了手中的活轉身居高臨下地盯著我，見我不說話，他輕嘆一聲道：“你可知道鮫人單體繁殖，三年成熟，每次產卵三萬以上嗎？” 　　如果是這種繁殖速度，那也太嚇人了吧！難怪需要把它們關進龍息島呢！資源爭奪戰本就殘酷。 　　“那是它們自己挖出的眼球！” 　　胖子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我抓住這個交換信息的重要機會問道：“仞利天搶走的地圖裡除了鳳凰陵，槐樹洞，龍息島，是不是還有一個地方？” 　　“撫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