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天氣。 樓廊上的陽光裡,微塵起伏。 阿修·諾曼走到樓下,又碰到了包租婆。 “呦,窮癟三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怎麼?去跑銷售啊?” 包租婆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一邊譏笑,唾沫在陽光裡翻飛。 “哎呀,人家找到工作上好事啊,瞧你這話說的。”包租公在一邊小聲說道。 “嗬,不是我瞧不起銷售,就他著嘴皮子,能乾得了銷售?一個屁估計都賣不出去。” “我是擔心,這窮癟三到時候又拖欠房租。” “你倒好,還在這裡裝好人,說好話。” “唉……” 包租公嘆了口氣,這下也沒有話說了。 他覺得羅言這小夥子老實巴交,心地善良,不怎麼跟人溝通,確實不適合乾銷售。 以前他也勸過羅言,本來是可以繼續乾送貨司機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羅言受打擊太大,不敢去開車了。 “李叔,我不是跑銷售,我是去治安大樓麵試。” 阿修·諾曼對著包租公微笑道。 “去治安大樓?” “麵試啥?” “去麵試治安員。” “噗……” 包租婆繃不住了,直接把嘴裡嚼碎的瓜仁都笑噴了。 “就他這學歷,這背景……哈哈……” 包租婆也不知道戳到什麼笑點,在那裡笑得前仰馬翻的,臉上肌肉都笑得猙獰。 “唉!” 包租公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阿修·諾曼沒有多做停留,他掃了輛單車,就往治安大樓趕。 霞光區就很大,好在治安大樓離得不是很遠。 阿修·諾曼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終於到達目的地。 他將車停好,抬頭望去。 隻見治安大樓巍然聳立,其莊重而現代的設計風格與周圍的其他建築形成鮮明對比。 大樓的外觀是深灰色的,有著簡潔的線條和廣闊的玻璃窗,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樓麵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彩。 死去的記憶,在阿修·諾曼腦海湧動。 羅言在此處理過一些事務,當再次站在這裡。 阿修·諾曼感受到了,一種壓抑又痛苦的復雜情緒在身體裡醞釀。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大樓,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更是撲麵而來,仿佛每一塊磚、每一片玻璃都在訴說著這裡的權威。 阿修·諾曼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大廳的接待臺。 “你好,請問,麵試治安員往哪邊走?” 前臺小姐微笑著抬起頭,準備為這位詢問者指明方向。 然而,當她看清阿修·諾曼的臉龐時,她的眼睛突然瞪大,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那個羅言!“前臺小姐驚呼。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大廳內的其他人也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之前在這裡鬧過!” “這不就是新聞上說的那個人嘛,路上撞了大爺,送去醫院不想賠錢……” “還有一個版本,是小夥子路上扶了大爺反倒被訛上了……” “啊?那不是他撞的,他乾嘛扶起來,還送醫院啊。” “嘖嘖,你小子這邏輯,真是當法官的料……” “後來怎麼樣了……” “聽說,還是賠了錢,賠得少一點吧。” “也是倒黴啊。” “事情鬧得挺大的……” “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好啊。” “沒想到這小夥心理素質挺不錯的,你看著他精氣神,跟個沒事人似的!” “剛才好像……他在說麵試治安員?” 大廳裡的人,有的竊竊私語,有的直接張大了嘴巴,仿佛在看著一位“明星”。 主角阿修·諾曼的耳朵捕捉到了這些話語,他的步伐微微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他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煩躁在心頭升騰,仿佛一群無形的螞蟻在啃食他的耐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 然而,身體內仿佛羅言的聲音響起,讓他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 “為什麼……為什麼,以前所有人都在指責我……”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 “為什麼那些人可以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我,現在又可以去同情我……” 那種奇怪、復雜、憤怒的情緒卻像是一團亂麻,糾纏在他的內心深處, 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突然,他猛地抬起手,重重地拍在接待臺的大理石表麵上。 這一擊力道驚人,仿佛要將所有的壓抑和憤怒都宣泄出來。 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讓周圍的人都為之側目。 空氣都安靜下來,眾人被他的舉動震住了。 過了一會兒。 “不好意思,請問,麵試治安員往哪邊走?” 阿修·諾曼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前臺小姐愣愣地指了一個方向。 “謝謝。” 他點了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朝那個指引的方向離開。 阿修·諾曼的胸膛起伏不定,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光芒。 他微微側頭,目光落在光滑的電梯門上映照出的自己。 那是一個消瘦男子,身穿不合身的深色西裝。 阿修·諾曼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迷茫和困惑。 他凝視著那個倒影,仿佛在試圖尋找答案。 “為什麼剛才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那些閑言碎語中,會讓我感到如此憤怒和壓抑?” 他試圖深呼吸,繼續平復內心的波動,但那股莫名的情緒仍然在他心中翻湧。 電梯門打開。 阿修·諾曼走進去的瞬間,他突然想到。 “是所有執念。” “自己穿越到羅言的身體裡。” “羅言這些記憶,是整個都繼承。” “而不單單隻是羅言最後的遺言願望。” “自己繼承了所有經歷,所有的情緒,而不單單隻是個結果。” “所以,哪怕我是按照羅言的遺願:好好的幸福生活。這是不足夠的。” “我所繼承的記憶和情緒,在特定的情景下就會觸發……” “這涉及到靈魂問題……難道靈魂在交融……羅言也沒有死?” “他一直活在我思想中……” “那我是誰?……” “這……這不可能。” “叮咚!” 電梯門打開。 一個消瘦的,穿著不合身的西裝的男子,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一步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