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說這樓為什麼叫兩相許啊?” “聽說是魏晉時期,一位大官為他夫人所建。意為情意兩相許。” “那他和他那位夫人,肯定不得圓滿,要不然,也不會建這樓。” “……好了,該回去了。” 現如今妖邪當道,百姓民不聊生。百年過去,兩相許樓寄托的情意,再如何唯美,不也是過去? 這亂世,尚不能填飽肚子,茍全性命,誰還有那閑情雅致,來賞這樓中的萬古佳作? “大人,小姐。” 我叫越祈,十年前一場火災,卷走了爹娘的性命,是叔叔救了我。 他是個好人,也是個才人。亂世中登科及第,已是及常人所不能為也。 對了,我叔叔叫越今朝。 —— “啊哈,原來是越大人啊!我就說嘛,誰三更半夜……” 今朝勾了勾唇,摘掉頭上的氈帽,道:“聽說,陳大人昨日,得了幅絕世名畫?” 山羊胡子猶豫了一會後,把今朝領進了房間的內室。 室裡燈火昏暗,卻閃爍著兩束綠光。 “陳大人,你也不怕滲得慌。” “怎麼會?” 這可是他重金求來的,怎麼會滲得慌?要不是,來的是聖上跟前的紅人,他…… 說時遲,那時快,那雙判官手,已經伸到畫裡了。陳大人見狀,差點沒嚇暈了過去。 “越大人,你這是要乾什麼?裡麵封印的可都是惡妖啊!” “……陳大人,你也不早說。” 妖得道化形成人,其血蘊藏著靈力,飲之不但可驅百病,甚至可以達到延年益壽、永保青青的效果。 因其價格昂貴,目前隻有宮中貴人所用。 今朝沉默了一會,解下腰間的小葫蘆,說道:“給我一瓶,陳大人挪用賑災銀款的事,我就不告訴聖上了。” 這個條件,貌似挺有用。不一會兒,葫蘆瓶就回到了他的手上。 越今朝是個大官,官至刑部尚書,人送外號“鐵判官”。 判官之筆,定人生死。 但他卻也是個清官。 連出行,坐的都是牛車。府中奴仆,僅三人。 看門的,做飯的,照顧越祈的。 要說這都城市集什麼時候最為熱鬧,當屬大集了。 “小姐,小姐。” 都說妖邪最懼的便是人氣眾,陽克陰嘛。一月就這麼一次機會,越祈又怎麼會放過呢?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啦。來看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海女了。” 一個穿著破爛的女孩,此時正透過鐵籠,朝越祈遞來,一抹哀淒的眼神。 越祈早就聽聞,妖怪的精血,可以去病救人。 “救我,我不是。” 老板一聽,急忙移動了身子擋在二人中間,朝越祈卑躬道:“小姐,要來一碗嗎?” “你怎麼證明她是你口中所說的海女?妖怪是那麼好捉的嗎?” “是啊,你怎麼證明?” “沒錯。” 麵對眾人的質疑,老板迫於無奈下,抽出一把刀割在女孩瘦小的手臂上。 不一會兒,就接滿了滿滿一碗藍色液體。 “你說謊。” 越祈厲聲道,這老板或許可以騙得了別人,但絕對騙不了她。 要不是,老嫗急時趕到,帶走了她,恐怕,又不知惹出什麼禍端。 “小姐,在外麵,你應當謹言慎行才是。莫要給大人招惹麻煩。” “那個老板,為了錢凈乾些傷天害理的事。不行,我要回。” “你怎麼知道,那是假的?” “我……” 越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確定,隻知道,那個女孩不像,何況有藍血的,不一定就是什麼妖怪海女。 沿海一帶的海族人,也是藍血的。 她拗不過老嫗,隻能回了府。等她再見到那個女孩時,她已經被放乾了血,慘白的膚色,沾染上了許多泥汙納垢,棄於菜市小巷中了。連一張裹屍的草席也沒有。 這世上既然有妖怪,那肯定就有神仙。聽說海難已經沖毀了很多人的家園。僥幸的人,逃出了海難,卻逃不出那顆喪失人性的心。 她沒有家了,死的時候,連一張草席也沒有。 人們終日供奉,焚香禱告,神仙都去哪兒了,為何從不悲憫這遭受苦難的世人? 竟然如此,那世人又為何要供奉神仙? 供奉了神仙,卻還有那麼多災難,那這奉與不奉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