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歡肆:飼嬰鬼(1 / 1)

無憂典當鋪 九卿無憂 3632 字 2024-03-18

“死了……”錢武安瞬間酒醒,他本就沒有飲多少,隻是路過巷子口,恰好相熟的鄰裡請他吃了一杯,他便借著這微醺的酒勁兒耍起了酒瘋。   酒這東西,其實並不害人,有的人想要犯錯就會放棄自我約束,將所有本性袒露出來,卻指名說是酒惹的禍。   扯遠了……   他木訥的蹲守在一旁,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害怕也沒有明顯的傷心,“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他不顧院中躺著的死人,轉身回屋躺下就睡了。   魂魄離身的素娘看到昔日敬愛的夫君竟如此待她,不死心的跟進了內室,沒有意料中的嗚咽,隻有雷動般的鼾聲。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隻當他一夜叫賣太過勞累,她便等著,一直等到錢武安將她的肉體分解、烹煮、賤賣,她才徹底看清這個同她生活二十年的男人。   入夜,她隨風遊蕩,天地間萬籟寂靜,她像一朵被吹揚的柳絮,走走停停,飄了整整兩日。   直到聽到遠處響起的馬蹄聲,她才幡然醒悟,不是她不夠好,而是她所依靠的那個男人,本就是個鬼胎。   另一邊,剛入歡肆,無憂便看到一抹鬼影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僅是一撇,那鬼影就匍匐跪在了身前,“小鬼拜見女君!”   飼嬰鬼,以幼嬰外貌示人,它們以嬰兒頭發、指甲、皮屑為食,因為膽子小,常常躲在昏暗處進食,這不,嘴邊還掛著一小撮嬰兒的絨發。   “命案之事可有耳聞?”   “聽說了,小鬼蹲守的那家人族白天裡一直在說。”   “你入夜一直在這裡?”無憂又問。   “女君明察,小的剛來沒多久,那家娃娃一直哭鬧,將夜才睡,待落發拿到,小鬼才來的這裡。”飼嬰鬼說著,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絨發,生恐掉了可惜。   聞聲,無憂眉心一蹙,手輕微一抬,“小鬼告退。”那飼嬰鬼恭敬說完便轉瞬回到了暗處。   她手指一勾,一旁靜候的廝公趕忙上前,“拜見女君。”   “將南麵臨湖的水鬼提來見我。”   “是,小鬼這就去辦。”   歡肆上下共計有七層,每一層都有一個廝計,他們能準確的認出每一張鬼麵,幾時入肆幾時離開,他們都了如指掌。   廝公隻要找到廝計一問便知,廝公便是歡肆的管司。   這時,一個半人高的小鬼走了過來,“女君請。”   它頭頂一片兒四方白布遮臉,手腳細長,這樣的裝扮,歡肆上下約有百個,此類統稱廝仆,它快速騰空了就近的桌子,無憂順勢坐了下來。   “二樓什麼動靜,這般熱鬧?”無憂抬眼看了一眼,問道。   “回稟女君,撚胎老鬼來了,女君也都知道,如今眾鬼都想有個好麵相,雖不能像人族那般長久使用,也能管上半月有餘。”論起相貌,這小小的廝仆話語間無不是透露著向往之情。   “撚相……讓它來見我。”無憂吩咐道。   廝仆一聽趕忙點頭:“是是是,小鬼這就去。”   撚胎鬼,地府鬼卒,給投胎世人捏麵塑臉,也可為活人改變相貌,如今更是習得一手,可為醜陋的鬼削骨撚相,他隻要一出現,必定鬼滿為患。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廝公就領著南臨水鬼從樓上飄了下來,跟在其後的正是一身灰袍的撚胎老鬼。   “臨湖小鬼拜見女君!”   “命案之事你可有不同看法?”   她開口問的同時也在打量水鬼的穿著,青衫半袍,腰間還係了一條蛇骨玉帶,不像倉促出門的。   “小鬼也是剛聽說,在水邊殺人……小鬼覺得一定是有臟東西想要嫁禍給我們,鬼司如今紀律嚴明,絕不是我們做的。”   “聽說你這幾日都不常在臨湖待著?”   “女君明察,小鬼這幾日心思都撲在了剛相識的女怪身上,絕沒有做任何違規之事。”   “先退一邊。”   “是”   這時,廝仆飄了過來:“女君,撚胎鬼帶到。”   “老鬼,你這麼盯著我看,是什麼道理?”無憂美目一睨,強大的氣息撲麵而來,自打這老鬼看見她的第一眼,眼珠子都沒再挪動過半分。   聞言,撚胎老鬼登時哈腰行禮:“請恕老鬼冒犯,敢問女君可曾到過酆都?”   “不曾”   “真的不曾?”他一雙精明的鬼眼提溜過來提溜過去,看得無憂是幾番忍耐才將怒氣壓了下去。   “有話快說。”   “是是是,女君請看。”   他隨身拿出一張紅色畫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心打開,畫帛上麵是一位騎著紙紮馬的紅衣女子,一張臉清冷乾凈,不帶絲毫煙火之氣,紅瞳淩厲,天生的主宰,魅、妖、嬌各占一分,其餘盡是張揚的殺戮之息,她薄唇微勾,威懾力頓時攀升……   “這是……”   怎麼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娘娘,你就是我酆都的帝後娘娘啊!小鬼終於找到您了……”他三言二語剛嚎完,歡肆上下百籟俱寂,所有鬼都靜悄悄圍了過來。   帝後娘娘……   他們大都不是高階的鬼職,哪裡會那麼幸運得見聖顏。   看著裡三層外三層的鬼,無憂敏銳的從中間捕捉到一抹水藍,怪,異也。   “是不是你們家娘娘另說,我來問你,你們家帝君可是好相貌?”難道她夢裡的那個男人會是酆都帝君?   “娘娘,我等品級不夠,哪裡有那殊榮。”撚胎鬼急忙說道。   無憂一聽,不甚在意擺擺手:“嘖,鬼有什麼好看的,我也瘋了。”   “娘娘……”   “打住!本君可不是什麼娘娘,你們就不怕錯了,被你家主子抽魂扒皮?”她話音剛落,圍觀的鬼頓時作鳥獸散,包括那抹水藍。   “這這……明明長得一模一樣。”   撚胎老鬼不死心道,若找到帝後娘娘,那可是大功一件,就算是錯了,頂多被丟油鍋滾一遭,高風險就有高收益,他可不能慫。   “行了!我來問你,這兩天可有為行為舉止怪異的鬼找你捏麵削骨?”   察覺到無憂的不悅,撚胎老鬼控製住上揚的眼神,暗暗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