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門?難道是?” “對!”陸修言比出‘你猜對了’的手勢,“就是通向樓上201室的。” “不會吧!你是說!” 陳玄度忽然意識到在十一號宿舍走道裡大聲討論宿管婁阿姨以及相關201室的事有些不合時宜,於是立刻停止了這場對話,示意回去再說。 陸修言也心領神會,二人快步朝自己的寢室跑去。 回到寢室後,陳玄度才繼續和陸修言討論起來。陸修言提議找機會單獨去婁阿姨的門房探探,他認為找到了通往樓上201室的門,或許就能以此作為突破口查清所謂校園怪談的真相。 陳玄度看對方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內心卻有些忐忑。 怎麼說自己也快畢業了,近期和兩家公司也約好了麵試的時間,此時橫生枝節不等於是自找麻煩麼。 奈何架不住陸修言的軟磨硬泡,陳玄度終於勉強答應了他的計劃,不過約定在不乾擾自己見習的大計的前提上,隻作為外援配合他的行動,雙方口頭定下契約即刻生效。 從這天起,為了騙到婁阿姨門房鑰匙的模印,陳玄度和陸修言展開了車輪戰,輪番去和婁阿姨套近乎、聊閑天。 一周後,陸修言自豪的拿出一把嶄新的鑰匙,告訴陳玄度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自從好友陸修言提出要去門房探一探是否存在通往201室的門的計劃,直到陸修言真的配到了門房的鑰匙之後,陳玄度卻開始後悔了。 拿到鑰匙是一回事,開始行動又是另一回事。 他最近上網查了一下,發現按照《刑法修正案(八)》第39條規定,入戶盜竊,不論盜竊數額大小,均構成盜竊罪。 即便說門房不算是宿管的正式住所,卻也是學校的資產。所以,探門房這件事等同於犯罪。 陳玄度幾次想勸阻陸修言停止接下去的行動,可看著對方興奮的樣子,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現在作為自己為數不多的好朋友,陸修言難得提出的幫忙要求,自己又怎麼忍心拒絕。 好在,鑰匙到手後,計劃依舊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就能進行下去的,原因是他們發現很難蹲守到婁阿姨長時間離開門房的機會。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們發現婁阿姨因為歲數大的關係,打水打飯都是有專人幫忙的。 除了一季度一次的宿管大會之外,關於宿管的小會議或是其他會議,婁阿姨都不必親自參與。今年第一季度的大會剛剛開完,下次的大會是在三個月以後。 所以每天婁阿姨離開門房最長的時間恐怕就是她去隔壁的女生宿舍上廁所的時間了,約莫十來分鐘。可是這個上廁所的規律很難掌握,間隙也實在倉促,所以這個時間段也被排除在計劃之外了。 而陸修言為了不讓婁阿姨起疑,在得到鑰匙模印之後依舊頻繁拜訪門房間,陳玄度則在周旋幾次之後就退出了‘戰場’。 再過了一周,婁阿姨終於婉轉地以會影響工作之由將陸修言趕了出去,這場拉鋸戰才得以告一段落。 陸修言笑嘻嘻地回到寢室裡,浮誇地比著勝利的手勢,令陳玄度哭笑不得。 “你是怎麼辦到的?”陳玄度問。 近期寢室裡隻剩下他們二人,說起話來也不用太過顧忌。 聽說“學霸”不但保送名校研究生,還獲得了某個著名合資生物技術公司的長期實習名額;而“保哥”堅定地往返於走讀的路上,最近很少能見到他的身影了。 “拉家常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陸修言擺著莫名的姿勢洋洋自得。 “大師!佩服!”陳玄度配合著對方拱手抱拳。 “其實很簡單,我隻是盡量在婁阿姨打算上廁所前去堵她。多堵幾次之後,就會給她留下不舒適的印象。你也知道人有三急的時候是啥感覺,對吧?” “噗。”陳玄度知道這麼做有些對不起老人家,可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唉~”陸修言嘆了一口氣,放下手臂說道: “有了鑰匙也沒用啊,婁阿姨簡直是門房間的宅女,她什麼時候才會離開那個地方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 而且陳玄度心中還有很多疑問沒解決: 一是明明在婁阿姨房間裡沒有睡覺的地方,可整個晚上都沒見到她離開; 二是第一次在門房看到的黑色大門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的; 三是為何校方沒人質疑過婁阿姨的房間裡沒有床鋪的問題。 隔天淩晨,陳玄度因為想這些問題想到失眠,他索性一屁股爬了起來。 本想拉陸修言一起下樓探探,可惜看到對方睡得很香甜,於是陳玄度決定一個人去門房。 他推開門,黝黑的過道裡不時傳來其他寢室學生的打呼聲。想到這個時候這幢樓裡必定還是會有學生在熬夜上網或打遊戲的,陳玄度頓時覺得夜色不怎麼可怕了。 躡手躡腳走下樓來到門房附近,陳玄度摘下鼻梁上的眼鏡並撥開劉海,屏氣凝神站在那裡。 以往,這幅眼鏡和長亂的劉海能為他阻擋掉不少的東西。 對陳玄度而言,取下遮擋物就能看到另一番景象,甚至是看到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模樣。 一樓大門的玻璃窗此時透進一束月光,照在臺階之上。陳玄度站在月光旁邊的陰影中,感受著來自門房的氣息。 門房裡黢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隻能依稀聽見某個人的呼吸聲。 站了半天,陳玄度能肯定這不是自己的呼吸,更像是婁阿姨的。 或許是他和陸修言想多了,婁阿姨實際是在門房裡卷了一個地鋪,她每晚打地鋪睡的,很普通很平常。 更令陳玄度失望的是,他並沒有捕捉到任何古怪的氣息或是可怕的黑影之類的東西。這個夜看起來很平靜安寧,他的“被動技能”此刻沒有發揮出效果。 有一瞬間,陳玄度甚至開始質疑自己不曾有過任何能力可以觀測到奇怪的影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之前看到的不過是自己的腦部疾病和自己開得一個玩笑,包括發帶姐姐的出現在內。 陳玄度的腦海中不禁再次回想起五歲那年見過發帶姐姐之後的情形。 年幼的他昏睡在重癥搶救室外的椅子上,直到路過的護士發現他額頭滾燙發起了高燒,才通知他的父母給他辦理住院手續。 經過急救,醒來後的第一時間陳玄度就向大人們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可是當時並沒人相信。 據父親說,重癥搶救室外隻有一條通道,從調取的監控錄像裡並沒見到什麼係著發帶的女孩在附近徘徊,於是父親斷定他隻是和母親一樣因為外婆的離世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再接下去,就是陳玄度被查出腦內膠質瘤的情況。 過去,這種能力,陳玄度更喜歡稱之為詛咒的東西,是他根本不希望存在的,他一直希望自己所看到的可怕景象全都是腦瘤的副作用; 如今,眼前的‘錯覺’不僅沒讓陳玄度感到舒心,反之,卻讓陳玄度心中升起了一種失落感。 患得患失麼,人類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物。 陳玄度略感無趣,轉身往回走。 此刻,他倒是希望黑暗中有一個黑影正默默目送他離開。 在輾轉無果、一夜無眠之後,陳玄度趁著陸修言沒醒就下樓前往食堂。路過門房,他看到婁阿姨正通過扁扁的窗戶目送來往的學生。 見到陳玄度時,婁阿姨還沖他點頭微笑了一下,可陳玄度卻有些心虛地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