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陳玄度跟著行蹤詭秘的發帶姐姐來到陌生的酒吧一條街。 眼看著夕陽西下,好端端異域風情的街道卻罩上了一層密集的黑色“蛛網”,見狀,陳玄度的內心也是相當慌亂的。 他憂心忡忡,將頭發一通亂抓。 果不其然,很快陳玄度就見到一個路人被腳下的黑線絆得一趔趄。 ‘啊!該來的還是來了!’ 眼前的這一幕讓陳玄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那個路人並沒發生任何異狀,站起身後,拍拍褲腿繼續趕自己的路。 接下去,這樣的景象在不同的地方接連不斷地發生。 這些路人因為看不見地上的黑線,隻會以為摔倒是酒精作用下的腿腳發軟或是自己腳下打滑; 而且路人們也沒人對街道上這種頻繁的摔倒情況感到不對勁; 甚至有兩個被同一條黑線絆倒的路人在起身後,還相視對笑了一下。 陳玄度眨了眨眼睛,他依稀看見這些路人在摔倒的同時,身上還掉出一些球狀的東西來。可是當他走近觀察時,並沒有發現任何遺失物落在地上。 盡管到目前為止,陳玄度沒見到任何人類被傷害的跡象,不過周遭詭異的氣氛依然讓他有些汗毛豎立的感覺。 陳玄度靠近黑線時,清晰地感受到有某種頻率在黑線間傳遞。 這種頻率指引他朝著源頭走去。 經過一間裝修成開放式門麵的酒吧時,陳玄度感覺自己離源頭不遠了。 隻見這間酒吧的內部同樣布滿了黑色的線,不光在地上,連墻壁和天花板都不能幸免。 在陳玄度的眼裡,這些黑線將房間內部,裝點成了深山洞窟中根須纏繞的“盤絲洞”。並且這裡的每條黑線仿佛有生命般緩緩蠕動著,似乎在向源頭輸送著什麼,看起來相當驚悚可怖。 順著如靜脈血管般的黑線,陳玄度戰戰兢兢地追尋著那個源頭。他很害怕在源頭那裡見到發帶姐姐正在啃食某個人類的場麵。 想到這裡,陳玄度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口水。 想什麼就來什麼,就在一轉彎的功夫,在陳玄度麵前出現了更為詭異的一幕。 一位年輕的上班族似乎是下了班在酒吧裡借酒消愁。那人坐在吧臺的單人椅上,頹廢地灌著酒精,一杯接一杯,很快就捂著臉陷入某種低迷的情緒之中。 可是,陳玄度清楚地看見,有什麼東西從那人指縫間不斷滑落。一片接著一片,散落到地麵,同樣也消失不見了。 他定睛觀看,察覺到那些掉下來的東西很像是剝落的臉皮! “啊!” 陳玄度疾步後退,差點撞倒一個端著盤子的服務員。 這些動靜驚動了那位上班族,對方抬起了頭,那張麵孔卻完好如初臉色正常,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自從進入這條街道之後,陳玄度的神經始終緊繃著,此時他不得不按照以往的套路來安慰自己說‘一切可能都是他的幻覺’。 見到端盤子的服務員跨過另一扇門,陳玄度眨眨眼,確認那片黑線密集的出口外應該就是源頭沒錯了。 雖然剛才的錯覺讓陳玄度很是害怕,但是在舍我其誰的心理驅使下,他還是鼓起勇氣跟著服務員一起走了出去。 在這扇小門之外,存在著一片被半片竹林包圍的庭院。 要不是剛從吧臺旁邊經過,陳玄度或許會和偶然路經此處的人一樣,隻會把這裡的部分同一間茶館聯想在一起。 服務員端著盤子穿梭於這些仿若平行世界的黑線間,沒有出現摔倒或是其他的異狀。 “您點的咖啡已上齊,請慢用。” 嘴裡說完常規的服務用語,放下托盤裡的咖啡杯,服務員接著平穩地走回了那扇小門裡。 眼前這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場景,此時因為背景上的小小變化顯得異常違和。 尤其是竹林邊還有一條通向外麵馬路的鵝卵石小道,貫穿其間的穿堂風使得此處的涼意更甚,讓本就戰戰兢兢的陳玄度渾身的毛發都豎立起來。 他硬著頭皮朝著更為密集的黑線匯聚點望去,就見發帶姐姐的身影位於極度幽深之處,一雙如炬的眼睛在黑暗裡閃閃發光。 那些仿佛從身下裙擺內生長出來的黑線向四麵八方延伸而出。 一部分伸展向了鵝卵石小道朝外的地方,一部分伸展向剛才經過的小門,剩餘的部分則順著四處的墻壁攀援而出。 這道風景看得陳玄度眼睛生痛,不得不再次眨眼將視角切換到正常模式。 此刻,陳玄度終於看清楚了,這位姑奶奶的本尊正端坐在咖啡館露天角落的一張桌子麵前,宛如蛛網中間那個守株待兔的捕食者。 “你在乾嘛?......” 陳玄度戒備地緩緩靠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發問。 “貳髦餓了,帶它來吃點小零食。” 聽到這個回答,陳玄度非但沒有鬆一口氣,而是更加緊張地追問道: “什麼零食?!” “哦,就是些粉皮丸子之類的?” 對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描淡寫。 陳玄度的心暫時放下了些,隨即他又有些疑惑: “嗯?貳髦也能吃人類的食物?” 發帶姐姐悠閑地舉起手中的咖啡杯,抿了一小口,不緊不慢地地解釋道: “你看,來這裡的年輕人類居多。 年輕人類的特點就是不穩定,從思想到情緒,他們的成長過程就是在不斷拋棄不需要的負能量中度過,直到抽絲剝繭完成最終的心智形態。 他們所拋棄的能量雖然很微弱,不過點點滴滴湊起來也夠貳髦吸收一些?” ‘太好了,原來不是吃人。’ 陳玄度不得不承認在發現這個世界還存在著諸多可能之後,自己的腦洞有些不受控製。轉念他又疑惑, ‘誒?你的回答和粉皮丸子又有什麼關係?’ 先不去管這些,心情放鬆下來之後,陳玄度順勢坐到了發帶姐姐對麵的椅子上。此時,腹中傳出“咕嚕嚕”的聲響,他餓了。 “想吃什麼?我請你。” 發帶姐姐十分大方地表示。看了看桌上的那杯咖啡,陳玄度逞強地回答: “不用。我有工資的。” 陳玄度原本就不喜歡虧欠人情,尤其是不想欠麵前這位的。 翻開桌邊的菜單,他發現這裡的價格有點貴,又不好意思提出換一家,隻能肉痛地點了一份最便宜的今日特色套餐,烏賊墨汁肉丸卷麵。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發帶姐姐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就跟著‘貳髦’.....那是它的腿,還是什麼來著?” 陳玄度無法準確的形容那些黑線狀的事物,想著反正能把人絆倒,總是腿腳之類的部位。 “不是,那是舌頭。” 發帶姐姐再次輕描淡寫地表述出一個驚悚的事實。 想到自己之前好多次觸碰過的東西,居然是“貳髦”的舌頭,陳玄度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過想想也對。 “貳髦”吃東西當然是通過嘴巴,嘴裡能伸縮自如的就隻有舌頭了。 說話間,一個服務員過來將那份特色套餐上齊,陳玄度舉起叉子正準備開吃,又聽發帶姐姐問自己: “你都看到些什麼?” “什麼意思?” “我是問你一路跟著‘貳髦’,都看到了什麼?” 之前的話題似乎勾起發帶姐姐的好奇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女孩從陰影中探出半張臉,那雙圓圓的眼睛炯炯有神,忽閃忽閃地盯著陳玄度,就像一位求知若渴的學生。 陳玄度被盯得有些拘謹,乾咳兩聲,開始描述起自己眼中的世界。 “我剛進這間酒吧的時候,看到有個喝酒的人,他的臉皮好像一層層地剝落了,有點,額滲人.......” “啊,那是陰陽人粉皮。 人類一直在糾結做有利自己的事,還是有利於別人的事。 年輕一輩的新陰陽人,他們經常掙紮於陰陽兩邊,因為思想鬥爭總會拋下那層臉皮。” 發帶姐姐補充解釋道, “對了,也有人到中年還在糾結的。不過大部分人類到了一定的歲數,臉皮會很少脫落,而是形成了厚實的甲殼。” 好家夥,這就是所謂人類厚臉皮的演化史嗎? 陳玄度聽到這個解釋,莫名感覺滑稽。他停頓一下,提問道: “那麼,再之前,我看到路上有人摔倒的時候,會掉出了圓圓的東西,那些是什麼?” “唔,我管這叫做單身狗丸子。年輕人類中雖然單身狗很多,但是始終會在‘羨慕現充’與‘單身自由’之間徘徊取舍。 為了保持這種單身狗的狀態,每天也都在思想鬥爭.......” “停,停一下!” 陳玄度瞬間覺得麵前的特色套餐變得有些難以下咽。 可真會起名字嗬! 別把這些奇怪的東西和粉皮丸子扯上關係啊! 這叫我以後怎麼直視那些吃的東西!